神州大地的战局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北方也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今年的雪来得比往年都要早一些,也预示着冬天已经悄然而至。
北军与冀州的大战从开春打到现在,虽然胜利的天平早已倾向了北军,但是巡营归来的陈风,也看出了将士们浓浓的疲倦和思乡之情。
此时陈风已经动了退兵的念头,等待来年开春,在一举拿下冀州全境也并无不可。
但他不知道的是,针对他的阴谋,已经悄然展开。
并州雁门关中,大汉巡抚卢植等人端坐于城守府中,分析着眼前情况。
自从他们发现于夫罗的动向之后,便一直在追查,更是将蒙州通往并州的要道全部把持住,盘查一切来往商队和行人。
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却依旧不见于夫罗动作。
王传皱着眉头言道:“这于夫罗到底想干嘛,我们查了那么久了,却不见他有一丝动作。不见南下并州,蒙州那边张硕将军也没查出其有任何动作。这数千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卢植端着一盏热茶,看着升腾的水雾也在沉思着,良久不语。
随后他开口道:“胖哥儿最近可有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胖哥儿便是巡抚队的神判,林熙的外号,因为其身材过于臃肿而得名。
原本只是私下里几个伙伴们对他的称呼,但是这段时间下来,林熙洞若观火的解决了诸多案件,让卢植大为肯定其能力,便也跟着叫上了这个昵称。
其并无贬义,更透着一股亲切。
林熙此时穿得很厚重,让原本就肥胖的身材更显臃肿。他也捧着一盏热茶,摇头言道:“这几日我亲自走访雁门关内,但凡有点问题的绝对逃不出我的眼睛,可惜并未有所收获。我能断定,那于夫罗绝对没有来雁门关。”
王传突然问道:“有没有可能化整为零,隐藏在小巷当中?”
林熙摇了摇头:“所有小巷我都走访过了,绝无叛军踪迹。”
卢植闻言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言道:“子榕(王传字)刚刚说了什么?”
王传一愣,赶忙回道:“隐藏在小巷当中?”
“不对,上一句。”
“化整为零?”
卢植一拍手掌:“对,就是这句。我们四处都查不到其踪迹,老夫猜测叛军可能已经化整为零,隐秘前往其目的。”
王传皱眉道:“化整为零虽然难查,但是不至于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啊。”
林熙恍然道:“如果化整为零,又何必行走官道?那些举止怪异的商队只是幌子,意图搅乱我等视线耳。”
卢植急忙道:“立刻探查雁门关外周边小路,特别不要放过那些人迹罕至的山路。”
林熙没有任何犹豫,放下手中热茶,费力的起身应诺,随后摇曳着臃肿的身体急步朝外走去。
王传也道:“我去通知城中守军帮忙。”
卢植看着离去两人的背影,眼皮不由自主的眨了眨,他总感觉有大事发生,这种陷于局中的感觉让他大感不安。
……
翌日,卢植刚刚洗漱起床,并州雁门关的冬天和中原完全没有可比性。
卢植久居中原,现在还很难适应此处严寒,此时只觉遍体生寒,不由得苦笑自己老了!
但很快一则消息便让他燥热起来,林熙着人传信,查到于夫罗的踪迹了。
卢植立刻带人前往,在雁门关北五十里处的山涧中,林熙和王传早在这里恭候多时。
卢植人未至,声先到:“如何?查到了什么?”
林熙和王传见到卢植,急忙拱手见礼。
随后林熙指着地上的痕迹,沉声道:“下官连夜追查到这里,老大人请看,这地上通行痕迹深浅不一,依其呈现的数量,下官断定,叛军必定是人为一组,分批通行而过。这样既不会引起我们的注意,又能悄无声息而过。”
随后林熙言道:“我断定这类通道不在少数,而且根据雪迹的覆盖程度来看,他们最后一批人,至少已经通过两日了。”
卢植闻言大惊,他俯首看着一处已被大雪覆盖一半的马蹄印。只见那马蹄印上有着很明显的弯月形蹄铁,这是北军发明的器物,可以很好的辅助骑兵,减少马蹄损耗,更能支持战马长途奔袭。
原本这马蹄铁和双边马镫只是在中原军队中流传开来,成为各路诸侯骑军的标配。不成想连外族也已经用上了这些器物。
不过想想也是,陈风征服匈奴、乌丸和鲜卑,这些器物可谓是功不可没,只要这些胡人不傻,便一定会争相模仿。毕竟其功效显著且工艺简单,想不被复制都难。
卢植紧紧盯着地上的痕迹,冷声说道:“于夫罗潜入并州,意欲何为?”
王传思考了一番,突然惊道:“阴馆,他们的目的是袭击阴馆。”
卢植沉声道:“阴馆把守森严,莫说几千人,便是万人也能挡住。”
王传摇头道:“负责阴馆城卫的,一直都是高顺将军的陷阵营担任。此时高顺将军带着新兵营去了冀州前线,阴馆防务空虚啊。”
卢植恍然,急声道:“阴馆作为北军的军政中心,怎会不置重兵把守?”
王传苦笑道:“阴馆已经多年没有战事,别说阴馆了,纵观周遭势力,就连雁门郡都难以寸进,谁能想到……”
卢植急忙道:“阴馆绝不容有失,那于夫罗如果目的是阴馆,必然是想劫持留中大臣和骠骑将军家眷以为筹码。”
随后他冷静的布置道:“林熙,你立刻前往蒙州,告知张硕将军请他派蒙州驻军来援。我和王传带巡抚队即刻返回阴馆协防。”
王传拱手道:“老大人留守雁门关即可,我率军回防。”
卢植摇头道:“老夫还骑得动马,无须担心。”
……
阴馆城,荀攸漫步于城墙之上。看着城中的车水马龙,和城上林立的旌旗。一股豪情壮志油然而发。
他因为染上风寒,未曾参与冀州之战。自从戏志才病死塞外开始,陈风就尤为注重底下的人的身体健康。虽然荀攸多次请战,但都被陈风驳回,强行按在阴馆养病。
这一养就是一整年,荀攸三番五次的去找自己的主治医生张机,索要已经康复的证明。但张机却迟迟不给,直言:“你的病情尚未痊愈,还得在将养几天…”
这不,在府中实在是闲不住了,他便跑上城头散心。
身后书童言道:“这天愈发寒冷了,先生还是尽快回府歇息吧。”
荀攸不满的道:“就你多事,我与主公纵横塞北之时,比这严寒的天气可经历得多了。”
闲置了一整年,他越发想念纵马漠北,与陈风指点江山的日子。
书童还想再劝,却被荀攸挥手打断,他凝神看向门洞处。此时几个形迹可疑的胡人正通行而过,门洞处的小将还与他们耳语了几句。
因为离得较远,且门洞处人声鼎沸的,荀攸自然是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观其口型,他们用的绝非汉语。
荀攸挥手唤来城头上的士卒,问道:“门洞处的守将是谁?”
士卒探头看了看,随后回道:“启禀大人,那是诰升爰百夫长。”
“诰升爰?”荀攸总感觉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但是却想不起来了。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此人也是胡人。
自从北军征服匈奴,鲜卑等北方异族之后,开创了蒙、云、雁三州。
之后便有大量的胡人入伍,守护门洞的百夫长是胡人也不是什么突兀的事情。
只是北军的待遇是常人想象不到的,不仅是对自己,乃至对整个家族都有很大的裨益。
可以说这些胡人只要能在北军军中谋得一官半职,那忠诚度根本不用质疑,要他反那就好比让他散尽家财一样难受。
荀攸目光闪烁,盯着那伙胡人,对着士卒耳语几句。
那士卒面露震惊之色,随后拱手作揖,急忙转身离去。
书童在旁看着略显紧张的荀攸,不由得言道:“先生是不是多虑了,阴馆作为北军的经济中心,外族商人往来再正常不过呀。”
荀攸摇了摇头,耐心的讲解道:“孚儿且看,这些商人坐骑上的包裹沉重且厚实,虽然他们掩盖得很好,但我断定,里面定然都是兵器。”
“再者,你观其行进,无不透着军旅的味道,这些人绝不简单。”
“最后,城门把守的百夫长与其对话竟用外语,在这阴馆地界,有什么话担心他人听了去?”
书童闻言,点了点头,拱手道:“先生心思缜密,小子佩服。”
荀攸摇了摇头道:“你快去通知你的兄长,让他调动天网,配合守军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