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雁门城外号角轰鸣,狼旗林立,匈奴铁骑乌泱泱一片,以部落又划分为十几个阵列,此起彼伏呼嚎着,那富有节奏感的呼嚎声产生的压迫感却也十足。
阵前去卑单手提着一柄大刀,朝天一指!匈奴阵营缓缓安静下来!
反观雁门关,旌旗残破,虽城头也立满了人,但气势已经输了一筹!要不是昨天的对垒生擒了敌方大将恐怕士气更是要一堕到底。
陈风列于城头中心,单手扶着城头的青石砖,双眼冷冽的看着匈奴方阵。
此时去卑冷笑的看着城头,大手一挥,他身后的方阵分开一道,一溜的拉出一众文人装饰的俘虏。匈奴人蛮横的将这群文人推倒在地,死死的压跪着!
这些人都是平城、埒县、马邑、强阴等地俘虏来的大汉官员,此刻一个个蓬头垢面奄奄一息。
去卑冷笑的策马到了俘虏身边,大声喝到:“儿郎们,这些都是个汉狗首领,一个个如狗一般只能任由我们宰割。再多的狗儿也无法撼动我草原雄鹰,今天我就拿这群汉人的狗头祭旗,你们只需奋勇拼杀,入得雁门由得你们劫掠,抢到什么都是你们的!”
“嗷呜,嗷呜”匈奴方阵发出震耳的欢呼,昨日折了一阵的影响瞬间降低很多!
此刻不仅仅是去卑刀下的俘虏们脸色惨白,城头上的助战民众更是如此。
去卑冷笑的看着气势渐胜的匈奴人,胸中豪迈之情也是勃然而出。但是想到惨死的齐跋虎,豪迈瞬间转为阴沉!
去卑转头看向刀下的一名官服老者,狰狞的喝问到:“老狗,可还有话说!”
其实去卑是想听到求饶的声音的,去卑深知汉人文人的重要性,一个贾笃就可以帮他解决这么多难题给予他这么多建议,如果多几个这样的汉人为其效力,作用一定不小。这几个汉狗他也劝降很久手段用尽,但却无所收获。
去卑喝问完,只见那位老者冷哼一声。
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这声冷哼却是如此的清晰,老者颤颤巍巍的站起,用被缚住的双手整了整衣袍,朝着城头的方向大声喝到:“吾乃平城县令范云,胡狗猖獗,所过之处寸草不留,吾汉家儿郎不要心存他念,定要众志成城,教这群胡狗有来无回,让他们血债…”
“噗呲”……
去卑暴怒的反手一刀砍飞了范云的脑袋,并未让他把话说完。范云的尸体旋即倒地,血水洒满去卑的脸和他身前的狼旗。
陈风在城头看着,只觉眼角跳得厉害,愤怒和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民族感在胸口欲演欲列。
只见陈风振臂一挥,用尽全身力气呐喊出范云未说完的话:“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城头声浪一浪高于一浪,仇恨在汉人军民眼里凝实,甚至盖过了恐惧。
去卑抬眼阴沉的看着城头,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早知这老狗死前能动员全城,他还废个什么话,直接一刀祭旗就好了!现在事已至此,看来雁门此役怕是得多费点功夫了。
去卑大手一挥,身边刀斧手手起刀落把身前跪作一排的汉人全部枭首,血水顺着尸体流淌,瞬间染红了大地。
匈奴人发出呼喝呼喝的声响,一队队骑士从阵中分离出来,将掳掠的汉民押解在前,黑压压的扑向雁门关!
大战一触即发。
陈风阴沉的看着城下被匈奴推搡前行的汉民,稍有落后便被匈奴一刀毙命,汉民只能哭喊着朝着城下蜂拥而来,老弱妇孺比比皆是。
很快,汉民已经步入射程。城头弓箭手已经搭箭上弦,只待陈风一声令下。
面对匈奴这样的打法,并州边军早已习以为常,城下的汉民有死而已,就算侥幸从攻城战中存活,回到匈奴营地也是无尽的凌虐。
而拥有21世纪意识的陈风却不这么认为,他深知如果放任城外大军这么轻易的步入城下,雁门将面临什么。他更知道现在孰轻孰重!但是只要有一线希望,哪怕提前亮出底牌,也要放手一搏,尽量救助城下汉民!
好似察觉出陈风所想,韩庸惊诧的望向迟迟没有下令放箭的陈风,小声的提醒到:“将军!”
“仰射,放!”这时陈风抬手握拳重重放下,终于下令。
城楼上的弓箭手集体抬高箭头,伴随一阵牙酸的弦鸣,飞箭如蝗般射向高空,在力道用尽的一刻齐刷刷落下,如雨点般扎入后方匈奴人群。惨哼夹杂着血花爆发开来,而一波箭雨落地第二波箭雨也紧随其后。
前方正在奔逃的汉民顿感后方压力一轻,急忙望向被石头砌满的城门,虽知无望,但还是迈开脚丫子哭喊着朝着城墙冲去。
城头上弓手们有序的拉弓射箭,陈风拉过一旁的韩庸说到:“你带人去城门口拉开那块巨石,迎百姓入城”
韩庸大惊失色:“不可啊将军,匈奴人裹挟而来城门一旦有变那就万事休矣!”
“能救多少是多少,我知道轻重,该封闭石洞的时候我会下令封闭,你安心即可,快去”陈风说完,一推韩庸,再次将目光转向城下浩荡而来的匈奴人。
三波箭雨之后匈奴前阵也到了距离城头不足五十丈的位置,混杂在流民中间加速逼来。
而此时城门洞也缓缓被拉开,难民们和匈奴们同时眼前一亮,赶忙扑了上来!
第一批抵达城下的难民瞬间涌入城门,哭喊着把城门附近的汉军冲散,后续的难民也是争先恐后,城外一个小女孩站在一具身中流矢的妇女旁失声痛哭着,嘴里奶声奶气的喊着母亲,母亲!骨瘦如柴的小手拽着母亲的衣袖迟迟不肯放开!
现在城下已经乱做一团,而第一梯队的匈奴人裹挟着第二梯队的汉民也已经逼近了门洞。
张硕急忙望向陈风:“将军,在不应对怕是城门就失守了。”
而此刻陈风满眼血丝的盯着那个距离门洞已然不远的小女孩。看着一个个从她身边经过亡命奔向门洞的难民却无人肯伸出援手。
突然陈风神情一松,只见一位大汉跑到小女孩身边,一把操起女孩,边朝门洞奔来边喊着:“你这娃子,咋的不知道跑呢!”
看着近在咫尺的匈奴人和不断被劈翻在地的汉民,陈风不再犹豫,呐喊道:“平射,狙敌!”
随即转头看向张硕,对着他点了点头。
张硕会意拱手,转身对着内城墙下喊道:“预备!”
在张硕目之所及的城墙下方,分三排阵列着造型奇特的抛石机,这些机子都只是用最简易的木桩和麻绳捆绑搭建而成。
随着陈风大喝一声“放”张硕立马一挥手。
而下方的张汤随机拔出佩剑跟着大喝一声,民夫们立刻砍断缚于机器顶端的绳索,随着前方的民夫拉动,石块从抛石机上飞出,铺天盖地的越过城墙朝着城外砸来!
躲闪不及的匈奴人和被裹挟的民众瞬间被砸倒一片,血肉横飞,满地狼嚎。
伴随着石块落地后,弓箭手们在陈风的怒喝中又是平射一波,瞬间带走一批愣神的匈奴人,给战场上留下了片刻的真空。
而这个时候陈风也示意韩庸堵死城门,但是城下民众聚结,一时难以封闭。不得已,陈风眼中闪过厉色,命令弓手箭头朝下,一阵箭雨伴随着难民们倒地的呻吟和门洞缓缓关闭的声音……
“这他娘的是什么玩意儿”去卑惊恐且愤怒的看着在石雨下倒地挣扎的匈奴人,转头问向一旁的贾笃,只见贾笃也是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回道:“右贤王莫慌,雁门有此利器早就推出来使用了,我们就算在多人也攻不进去,为何等到今天才用,证明此物必定有所限制或不能常用,大王只需下令强攻,雁门关必可一鼓而下。”
去卑闻言心头稍宽,随即下令,游骑分散掩护着大批的匈奴人在次潮扑而上!
……
其实贾笃的推测没错,随着刚刚那波石雨,城内这两日临时拼凑简易搭建而成的抛石机便毁了大半。此时张汤正手忙脚乱的指挥着民夫整理和修补剩余的抛石机。
城头也被这波石雨砸出了士气。欢呼中民夫搬起脚下的石木砸向已经扑到墙下抛锁搭梯的匈奴人,将士们也纷纷弯弓搭箭射杀着城下的匈奴。
随着越来越多的匈奴人进入射程范围,他们的反击也更加凶猛,城下不再是零星射来的箭矢。
游骑兵驾马旋转腾挪,成群成群的朝着城头射出箭矢,压制着城头的攻击!
随着陈风身边一名亲卫中箭倒地,第一名匈奴人也顺着云梯冲上了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