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学,天色方亮,藏书阁中,已经有学子陆续前来。
作为此次科举的考生之一,齐文清也是早早来了藏书阁,做着科考前最后的准备。
和往日一般,凡珊舞也来了,安静地陪在齐文清身边,添水、磨墨,十分娴熟。
“郡主,这些事我自己来便可,你也有自己的事情,不必一直陪着我。”齐文清眉头轻皱,委婉说道。
凡珊舞没有说话,磨完墨后,便拿着一卷论语离开,坐在了离前者十步外的位置上,没有打扰。
齐文清见状,心中不忍,想要说什么,却是终究没有说出口。
这些天来,她一直这么陪着他,却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求,和从前的那个珊舞真的有些不同了。
他对她,是不是太冷漠了些。
即便他不喜欢她,但是,对于一个这样默默为他付出的女子,他的态度实在太过无情了一些。
齐文清看着手中的经卷,心绪却已起了一丝波澜。
藏经塔外,进来的学子越来越多,齐文清的心,却也越来越不平静。
男人对女人的感情,很多时候都是从愧疚开始的。
齐文清看着十步外,默默坐在那里看书的凡珊舞,心中轻轻一叹。
“郡主,帮我拿一卷论语吧,要为政篇。”
齐文清主动开口说道。
不远处,凡珊舞闻言,从身前的一卷卷论语中,找出了为政篇,旋即起身送了过去。
“谢谢。”
齐文清接过经卷,目光看着眼前女子,轻声道,“不用坐那么远,不会打扰到我的。”
凡珊舞听过,神色一怔,眸中泪光一闪而逝。
“科举前的这些天,就劳烦郡主为我研墨了。”齐文清语气平和道。
“嗯。”
凡珊舞轻轻应了一声,安静地坐在旁边,不言,不语。
齐文清收敛心神,静静地看书,这一次,心绪安定了许多。
“苏先生。”
这时,藏经塔外,学子纷纷行礼,众人瞩目中,一位身着素净长袍,面容秀气的少年迈步走入藏经塔内。
“苏先生。”
齐文清、凡珊舞看到来人,也纷纷起身,恭敬行礼道。
“不必多礼,科举在即,你们专心看书。”
苏白笑着说了一句,直接朝着二楼走去。
凡珊舞看着前者的背影,眸中尽是感激之情。
“苏先生。”
二楼,几位身着水蓝长袍的太学生看到走来的少年,也相继起身行礼。
数位蓝袍的太学生中,两道熟悉的身影映入视线,苏白径直走了过去。
“婉清姑娘,这两日,李兄心情好些了吗?”苏白看着眼前女子,微笑道。
“多亏了苏先生的开解,兄长状态好了许多。”李婉清恭敬行了一礼,应道。
“苏先生。”
一旁,柳逸晨也跟着行礼,恭敬道。
“何时回来的?”苏白笑着问道。
“昨日刚回,家中有点事耽搁了,所以回来晚了几天。”柳逸晨解释道。
“回来便好,我上三层楼找些典籍,你们忙自己的。”
说完,苏白没有再多言,迈步朝着三楼走去。
他今天来,便是为了见这位太学的大师兄,他就怕此人回了离恨天后就不回来了。
如今柳逸晨回了太学,他便有机会顺藤摸瓜,继续探查离恨天在洛阳究竟安插了多少势力。
三层楼上,苏白走来,一直走到四层楼的入口。
四层楼,入口前,一扇黑色的大门紧闭,已不知多久没有开启。
自获得国士称号以来,他已能自由出入三层楼,但是,想要上四层楼,他还没有这个资格。
四层楼上,有着前三层楼都没有东西,比如,季川所修炼的武学典籍龙象先天功,又或者一些常人难以触及的史书典籍。
整个太学,唯有太学祭酒有资格登上四层楼,除了祭酒之外,即便五位身份尊贵的太学博士都不得踏足其中。
四层楼的入口前,苏白伫足了片刻,便转身离开。
不论如何,他都要想办法登上这四层楼。
苏白下了三层楼,在几位太学生诧异的目光中,从二楼离开。
“这位苏先生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
柳逸晨眸子微微眯起,开口道。
“或许是没找到想要的典籍吧。”
李婉清看着手中的史卷,平静应道。
一楼,前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苏白从楼上走了下来,直接离开。
齐文清、凡珊舞神色也都是一怔,面露不解。
苏先生来此是为了做什么,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东边小院,苏白走来,看着小院中恬静的女子,脸上露出笑意。
“席先生。”苏白开口,笑道。
“稀客啊!”
院中,正在收拾小院的席韵看到院前的少年,平静道,“正好,进来帮忙。”
苏白走入院中,接过前者手中的扫把,开始帮忙清扫小院。
“今天怎么有时间来了。”
席韵敲了敲有些疲累的后背,问道。
“听说珊舞和齐文清最近进展的挺快,所以过来看看。”苏白随口应道。
“你竟然还关心这事?”席韵惊讶道。
“何止关心。”
苏白笑道,“他们两个的事,我简直操碎了心,席先生不知道,珊舞那丫头因为此事,已经找我哭过两次了,你说,我作为她的国学助教先生,能坐视不理吗?”
“真看不出来,你还有当媒人的本事。”
席韵应道,“不过,珊舞那丫头也确实不容易,一个小姑娘承受着那么大的压力,只是想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换作其他人,或许早已妥协。”
“原来席先生也知道此事。”苏白问道。
“王府和侯府的联姻,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席韵平静道,“这种事情,肯定会有人先放出风声,不过,李府的那位世子似乎并不怎么让萧王满意,我听说,前天夜里,李府的世子在烟花之地与人大打出手,引得李侯震怒,至今还在宗祠跪着。”
“若是跪上几天,换得有情人终成眷属,那也值得。”苏白微笑道。
“你似乎对这些一点也不惊奇。”席韵眸子眯起,道。
“说来也巧。”
苏白嘴角微弯,道,“李府的世子与人动手之时,我恰好就在那里。”
“那还真是巧。”
席韵眸中流光跳动,他若不说,她也不会怀疑什么,但是,他这么说了,就真是太巧了。
这个苏白,真是让人看不透。
他将此事告诉她,是为了什么?
仅仅是因为信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