靺鞨人的准备很充分,根本就不像是乌合之众。
他们的先头部队竟然不是骑兵,而是几十头牛。
靺鞨部族竟然奢侈到用牛来打头阵,用牛来冲锋陷阵。
“怎么办?”
颜白笑道:“这是一个很难的选择,太奢侈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一会儿牛冲过来就用火药弹。”
许敬宗叹了口气:“我怕这就是他们的打算,用牛来消耗我们的火药弹。
给他们骑兵们一个可以控马的机会。”
就在这时候,靺鞨部族的号角声突然变得急促且激昂起来。
与此同时,靺鞨部族的人马突然加速。
一边发出吓人的怒吼声,一边开始朝着颜白这边冲了过来。
站在牛后面的靺鞨人猛然挥刀,狠狠的砍在牛屁股上。
牛吃痛,开始奋力的朝前猛跑。
有的朝着颜白这边冲来,有的则拐着弯朝着左右逃去。
场面远比颜白所担心的要好太多。
当然,也有的牛报复心比较强,扭头朝着靺鞨人冲去。
在它们凶猛的顶撞下站在前排的弓箭手倒了大霉,瞬间就倒了一片。
像是被石磙碾过了一样,接着就是惨叫声。
随后,牛就被暴怒的靺鞨人捅死在地。
可这些毕竟是小问题。
靺鞨部族的骑兵紧跟在暴怒的公牛后面,朝着颜白这边冲来。
程怀默挥手,一轮箭雨倾泻而下,延缓了靺鞨人的进攻,随后他跃马而出。
薛仁贵、李景仁一左一右,也跟着冲了出去。
战鼓起,全军出击。
颜白带着大唐府兵和契丹步卒紧随其后。
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薛仁贵一箭射死了一头惊慌失措的公牛。
程怀默手中的马槊在空中滑过,牛头耷拉了一下,险些被斩首,暴怒的公牛重重地摔在地上。
靺鞨部族的箭来了,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这是他们最拿手的本事。
跟突厥人一样,射箭对他们而言就好像是与生俱来的一样。
不用刻意的去学,也不会太差。
一轮箭雨下,胡都古发出悲鸣。
他的族人盔甲最差,这一轮箭雨覆盖下,倒地的几乎全部都是他们的族人。
看着族人在地上哀嚎。
胡都古咬着牙继续往前冲。
契丹人没有被当作炮灰,冲在最前面的依旧是唐人。
胡都古忍着不去想自己族人,拔出刀,满脸凶狠!
厮杀开始了。
最先对抗的是骑兵,双方交错而过,各有人倒下。
战马感受到了马背上的主人落地,猛然停住脚步。
湿漉漉的大眼睛在寻找自己的主人。
在盔甲的差距下,靺鞨骑兵倒地的更多。
可彼此的目的都不是彼此,而是快速冲阵,快速把对方的阵形撕裂。
眼看靺鞨部族的骑兵冲来,颜白扭头朝着身后大吼道:
“长矛准备,只要把人捅死就成,然后继续往前,步子不要乱。”
颜白挥舞着马槊,和李恪两人被靺鞨部族的骑兵吞没。
面对骑兵的那一刻,李恪顿时就感受到了压力。
大营明明就在后面,许敬宗和裴行俭当后军,为什么靺鞨骑兵会围着自己砍。
这是冲自己来的?
“给我死!”
李恪彻底的爆发,生平头一次展现他全部的实力。
不愧是身具两朝皇室血脉的皇子,不愧被李二评价为“英果类我”,说是最像他的人。
他的每一次出手都极其的简单,就如他的人一样极为随意。
但每次出手,必有一靺鞨骑兵倒下。
胸口的大洞嗤嗤地喷着血雾。
别人穿明光铠是骚包,他穿明光铠是让明光铠更亮。
翻转腾挪,座下的黑马跟他心意相通。
李恪如在平地上一样轻松惬意。
短短的数十息的功夫,李恪一个人已经把靺鞨部族的十九名骑兵斩于马下。
把其余靺鞨骑兵吓的不敢贸然出手。
都不由自主的远离他马槊横扫的范围。
“兄弟们,长孙冲太猛了,果然如传言那般厉害,原来一次大战,能杀数百猛士的传言是真实存在的啊……”
靺鞨人发出惊呼。
奈何用的是靺鞨土话,李恪根本听不懂。
他以为靺鞨人在骂他,猛地一抖马槊。
李恪竟然孤身一人发起了冲锋。
张瑾一踮着脚,看着大展神威的李恪,忍不住低声喃喃道:
“额滴神,想不到第二先生这么厉害!”
独孤渐明也羡慕,好男儿谁不希望在战场以一当百的那个人是自己?
此刻颜白已经和靺鞨部族的骑兵交错而过。
这一次的对冲,颜白觉得格外的轻松。
颜白甚至怀疑自己狰狞的盔甲是不是把敌人吓到了。
扭头看去,才发现,靺鞨部族的骑兵都在围着李恪打转。
看着身后的长矛兵正在有条不紊的往前,颜白扭头继续冲锋。
长矛兵入阵,随着他们手中的长矛出击。
五人一组,举着长矛狠狠的朝着靺鞨人捅去。
靺鞨骑兵想走都来不及了。
步兵压阵,缓缓向前,就如那滚滚泥石流一样覆盖敢于阻拦它的一切障碍物。
靺鞨骑兵瞬间被长矛兵淹没。
鼓声响起,辅兵出场。
“张瑾一跟紧我,记着不管地上躺着的人能不能动,锤子砸脑袋,利刃捅胸口,记住,不能因为你的害怕,让后面的人被杀!”
“记住了!”
“杀!”
张瑾一一锤子砸在一个在瞪着自己的靺鞨人脑袋上,鲜血哧了他一脸。
看着少了一个眼睛的靺鞨人在摸索腰刀。
张瑾一想到了刚才独孤渐明的话……
“啊……”
张瑾一好像疯了,闭着眼,一锤子接着一锤子的疯狂往下砸。
不知道砸了多少下,再睁开眼……
“呕~~”
张瑾一吐得厉害,但还是牢记自己的职责,拔出利刃狠狠的扎进身下靺鞨人的胸口,左拧一下,右拧一下……
然后拔刀,起身
抹了把脸上的鲜血,张瑾一寻找独孤渐明,然后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
说不清为什么,张瑾一觉得自己浑身都在颤抖。
张瑾一觉得自己不怕,他觉得心里的一个恶魔在蠢蠢欲动,杀,杀,杀的回响声越来越大。
他还想杀……
他觉得自己刚才浪费了太多的力气,发挥不好。
张瑾一在脑海里自动且快速地复盘刚才的出手,然后快速的朝下一个跑去。
在营地的哨塔上,许敬宗陪着裴行俭注视着不远处的战场。
一个面带儒雅的微笑,一个面带向往。
“靺鞨部族怎么都想不到,我们的大营里面只有我们两个人,而我们的将军却已经亲自到战场厮杀去了!”
裴行俭点了点头:
“我只恨我身子还没好爽利,如果好了,冲在最前的当是我,也该是我!”
许敬宗背着手好奇道:
“你是陛下养大的,这辈子注定成就不会太低,等太子登位,必有你一席之地,为何如此着急?”
裴行俭低着头喃喃道:“你不懂!”
“你不说,我怎么能懂呢?”
裴行俭忽然抬起头,看着许敬宗道:“天子门生是陛下给的,我要拿属于我自己的,拿属于我父亲的!!”
许敬宗看着裴行俭,忍不住喃喃道:
“置之死地而后生,常言道,三代之内必出兴家之子,裴仁基后继有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