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班师回朝的信息已经传遍了整个长安。
长安城因为这个消息一下子就变得热闹起来,各种庆典活动已经在礼部的安排下紧锣密鼓开始了准备了。
这个非常的重要,因为按照惯例军队每一次凯旋时,都要举行受降仪式,这一次要做的格外的隆重。
因为这些受降的人之中有原先不可一世的突厥王-颉利可汗。
因为这一次将士们立下的是灭国之功。
鸿胪寺这次也在准备,从二月后长安来了很多的“外宾”,鸿胪寺会把这些外宾集合起来,并安排到一个很好的位置。
朝廷这样做的目的是要他们知道,这就是惹怒大唐的后果,如果他们也与唐朝为敌,下场也是这样。
扶余义慈很不喜欢自己被安排在最前面,他很不喜欢看到垂头丧气的战俘,他总觉得自己有一天也会如此。
听裴炎说在受降仪式里,哪国或是哪个部族站得最远也就代表着陛下对它们越喜欢越信任,站得越靠前就是警告了。
也就说明大唐对它们不够放心了,通过这次的受降仪式在敲打他们。
扶余义慈越来越不喜欢大唐了,在国子学里面喜欢他的人越来越少了,原先巴结他的人现在都离他远去了。
他们不喜欢自己讲的故事了,他们有自己的少年英雄了。
现在的学子都喜欢颜墨色,喜欢他的诗词,喜欢他的里里外外,更喜欢他敢于上战场。
现在天气暖了,他们都穿着原先只有颜白喜欢纯黑或者纯白的长衫,然后把头发挽成一个丸子头,腰部在挎着一把剑,牵着马,神气十足的在长安到处招摇。
颜白这么穿没有问题,人家有官身,又有名气,怎么穿都是对的,但是学子这么穿就很让国子学的先生不喜欢。
国子学认为他们该穿国子学的学子服,为此,每日都有人因为穿着受罚。
但所有学子却乐此不疲。
裴炎每次都不改,所以,每次都是站在门口听的课,他成了国子学里面最特立独行的一个。
他还动不动地告假,说是告假其实就去了楼观书院,一待就是两天,住在颜家恶补各种他没有学过的东西。
他姓裴,称颜白是他姐夫,又很会做人,每次去仙游都会买点礼物去,要么是糖,要么是东市里才出来的新花样。
颜昭言和他玩得很好,两人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裴炎每次去了仙游都是看颜昭言的课堂笔记,因为混得太熟了,他进庄子倒是没有人敢拦他。
惹得其余学子好生地羡慕,毕竟好多学子没事儿来这儿都是冲着李恪和李泰来的,也不知道他们是来看两位亲王,还是有别的心思。
如今在国子学他这年龄段的学子里面,裴炎的论语是学得最好的,偶尔的一句释义能让先生都拍手称赞。
裴行俭如今也在长安,他是凯旋队列合唱队的一员,专门在盛大的场合领唱欢迎凯旋将士的颂歌。
颂歌有四首,分别是《破阵乐》,《应圣期》,《贺圣欢》,《君臣同庆乐》,裴行俭这一组唱的凯歌叫做《贺圣欢》。
长安马上也要金吾不禁五天,也要大赦天下了。
金吾不禁还好说,大家也开心,这五天里没有宵禁,长安到处都是花钱的人,今年的税收任务说不定就可以完成县令制定的目标了。
一旦完成了这个目标,那奖励可是很诱人的。
大赦天下就很难受了,这以后哪里去找这些不用花钱的免费劳力啊,现在长安的宵小越来越少了。
就算一个月能抓那么七八个,光一个万年县就一百个扫大街的,这一下大赦了,扫大街,通污渠的人全都没了。
三年以来大家已经习惯了干干净净的长安,要是突然一下子变得不干净了,那就出事儿了,那些狗屁不知道的御史估计高兴坏了。
这缺人的一个空档期该怎么办。
实在没有招了,长安万年两个衙门聚在一起商量了半天,最后商量出来的结果是能不能从突厥那儿要点俘虏来。
以后盖房子,扫大街,这些累活儿杂活是不是就有人了?
众人觉得极好,这事儿最后就交给了段志感,他大兄是段志玄,在朝堂上能说得上话,只要他开口了,这事儿就八九不离十了。
城里的不良人在这段日子突然忙碌了起来,夹着棒子各坊各坊的转,这些人眼睛毒,盯了三年,谁谁住哪个坊他们比年老的坊长还清楚。
看见面生的就得上去询问打量,说不出个子丑寅某来就要把人抓起来,一个个凶的要死,东西两市的胡子恨他们恨得要死。
因为他们现在更加的蛮横了。
颜家在二月初丢了东西,丢了一个坠饰,不是很贵重,但是很重要。
颜家在万年县报了案,也在仙游县报了案,颜师古甚至去大理寺也报了案,过了一个月大家才知道颜家到底丢了什么。
也知道了颜家为什么要在所有能报案的衙门都报一次案。
原来裴家小娘子和颜白的婚期就定在今年的八月,二月初,裴家娘子趁着龙抬头给庄户买农具种子的日子顺路来敲定一个首饰。
本来就是一件开心的事情,谁知道在试样式的时候,有个小贼把裴家小娘子摘下的坠饰给顺走了。
东西不值钱,就是一个箭簇,但那是颜县令送给她的定情之物。
颜白出征在外,那时候仗还没打完,裴茹哭出声怕让老爷子担忧,就只能把难受压在心里,夜里躲起来偷偷地哭,就算有人发现她哭了,她也可以说是思念所致。
谁知道这事儿被红泥悄悄地告诉了颜微微,颜微微知道了,这事也就瞒不住了。
结果就是去报案。
查了一个月了也没有查个明白,眼看县令就要回来了,賊偷还没有找到,楠柏皖心里那叫一个膈应。
这个案子可以说没法查,首饰铺子的掌柜也是地地道道的长安人,帮忙的几个伙计也是,在他们身上找不到作案动机。
因为那坠饰真的不值钱,也不明白偷拿那东西做什么。
案子就卡着这第一步,没有丝毫的进展。
可楠柏皖却觉得这个铺子里的人并非都是好人,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铺子跟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他向衙门告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他躲在暗处观察着铺子,观察着大掌柜,他还找了几个可靠的兄弟,每人盯一个,把店铺的活计也盯得死死的。
这一个月里铺子安安静静地做生意,但是每隔十天,这家铺子的掌柜都会驾着牛车去一趟南山,这个行为让楠柏皖很疑惑。
他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颜家庄子的陈虎,之后的事情果然大有问题。
陈虎竟然发现,在南山的深处竟然有七八户的一个小村落,最奇怪的是这个村落里没有老人,没有孩童,也没有妇人,全部都是清一色的壮汉。
村子没有老幼妇孺,这一看就是大问题。
陈虎不着痕迹地离开了,他谁都没说。
他其实很想去,但他不敢赌,不敢赌这些人是亡命之徒还是好人,他就只能忍着,等着庄主回来,等庄子的人到齐了,所有的疑惑就能一一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