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陛下又要开放对西域各国的商道了,京城商会捐了二百来万两充作军费。”
“二百来万可真不少,够十万大军一年的军需,看来秦家把这些商户们逼得走投无路,干不过秦家只能另谋出路了。”
“常大人,格局低了,这个法子据说还是秦家帮他们想的,而且秦家也掏了钱……”
大家聊得正酣。
看到秦家的马车前来,面面相望,暗中使了个眼色。
正准备上前,向秦立夏打听一二时。
马车上下来一个穿得像粽子的少年郎。
不是秦小满又是谁?
别看秦立夏好忽悠,秦小满在文武百官的眼里,那已然能够和当朝的老狐狸们并肩了。
他们有心想要打听秦家究竟做何主意,暗中想着跟风喝肉汤。
却又担心被秦家算计了去,只能客气地同秦小满打着招呼。
“秦先生今日也要上朝?”
是了。
陛下只是有这个意向,还未打消恢复西通商道的顾虑。
既然这个提议是秦小满帮唐清柔想的,那必然要由秦小满来说服陛下。
“这位大人猜错了,我今日是来授课的,因为是全天授课,正好和我父亲上朝的时辰差不多,便一起来了。”
提到这里,秦小满把双手揣进袖子里,揣得更紧了,揉了揉干瘪的肚子。
其实天子为了照顾他,特意让他迟一节课前来。
让三位公主先早读一个时辰,背一背昨日学的策论。
不过。
他除了上课,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便提前来了。
“为三位公主授课也是不容易,辛苦秦先生了。”
文武百官听说秦小满不上朝面见陛下,心里惊疑不定。
他们原本还想利用朝臣的优势,为自家产业谋些方便。
可如今秦小满当起了甩手掌柜,恐怕与西域各国通商一事,秦小满自身也没多少把握。
想到这里,他们可不敢冒这个险。
纷纷将族里交给他们要捐献表态的银票,又往袖子怀里塞得紧了些。
目送着秦小满朝着另一处与上书房更近的偏门走去。
等秦小满离开,几个与秦立夏关系不错的官员,凑上前去,打听着通商一事。
“这……此事是唐大人所为,我近日都在忙着打理制衣行的事,并不知情。”
“稍后我再去问问小满……好好,有消息定会告诉老弟的。”
秦立夏一问三不知。
其他朝官们见状,也不再上前浪费口舌。
全部排起了队,等着进门。
直到快要临门时,唐家的几辆马车才堪堪赶来。
“丞相大人鲜少来得这样迟,也不知今日有何事耽误了?”
“还有何事?怕是唐市监也跟着一起来了。”
正说着。
几辆马车上,却是走下了唐清柔。
众臣互相打了个眼色,不少人都玩味一笑。
方才秦小满的表现,说明开通商道一事还有得商量。
他们虽然不能和天子对着干,但完全可以借这个刁难一下这个唐市监。
也算是为税改时他们丢掉挂名权,每年数万乃至十数万两不等的收益的损失,出一口恶气。
“各位,麻烦让一让。”
唐丞相走在唐家诸人正前方。
为唐清柔等人蹚出一条笔直的大道。
唐清柔在唐家子弟里的官职,居于中位。
但。
此时她却紧紧跟在唐丞相之后。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唐丞相暗中想表达的意思。
方才还想刁难唐清柔的那几个官员,心里开始计量。
不能丢了钱财再得罪丞相丢了官才好。
正想着。
唐家子弟后方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丞相大人,数日不见,你可曾想念我这位同僚了?”
王副丞!
参加朝议的文武百官,就连王氏子弟,听到王副丞的笑声,看到王副丞穿过唐家的队伍,朝着唐丞相而来,都惊讶不已。
王副丞已回京的事,他们自然知晓。
可陛下念及王副丞腿疾复发,便让其在府中休息好了再办差事。
只需要将洛阳的案子与刑部交接完即可。
而刑部尚书虽是一个死板的人,但也会给王副丞一个面子,定不会因为交接这种善后之事,特意请王副丞来宫中走一遭。
“王大人怎么来了?”
唐丞相根本不与王之逊打官腔。
在王之逊走上前之前,示意唐清柔让到一边。
谁知。
王副丞脚步一转,径直走到了唐清柔的面前。
“不愧是长公主调教出来的丫头,确实非同凡响,我今日特意前来,就是为了支持唐侄女的通商之策。”
轰!
一石惊起千层浪。
就连唐清柔都没控制住情绪,流露出惊讶的表情。
秦先生特意起了一个大早,将昨日他辛苦整理出来的关于西域的消息交给她的手里。
她与父亲看完,商量后如何说服众臣,这才险些来迟。
没承想。
他们商量好的话还没说,王副丞倒是率先表态了。
唐王两家意见一致,朝臣还有谁会反对?
“唐侄女这么淡定,没有半分感激之色,看来是早就有了说服大家的把握。”
王之逊朝着偏门方向看去。
只看到一袭衣摆闪过。
他收回视线,对着投来诧异目光的文武百官,大声宣布。
“开通商道利国利民,我王之逊以及王氏全族,定当鼎力支持!”
“副丞相支持,我们也没有什么顾虑,必定全力支持!”
一墙之隔内。
秦小满听到墙外的动静,眉毛一拧。
不愧是权相,总能找到最佳出手的时机,为家族谋利。
“不出意外的话,这次通商的使者正副使里,必有一个出自王家了。”
前段时日,天子有意让王氏一族边缘化。
补税一事还是为了利用王氏一族的影响力,淡化对唐姑娘的仇视,才算上王耀东充当“打手”这种得罪人的角色。
可这一回不一样。
王之逊主动出面支持天子没有把握的事,无疑是宣告自己对天子以及大乾的忠心。
“不愧是屹立十年不倒的副丞相长青树,确实有点子远见在身上的。”
秦小满想到与他结下血仇的,如今司云雷已死,只剩下司森一根独苗,构不成多大威胁,除此之外便是王氏一族,而这王之逊又如此难缠,不免一阵头疼。
如此老奸巨猾之辈……这一次,说不定要打持久战了。
……
呼——
呼——
呼——
寒风呼啸而起,卷起地面上枯黄的草皮,朝着骑在马上的领头将领身上拍去。
沙沙……
肖成梁一把将枯草团抓住,用力地往地上一扔。
枯草被风重新卷起,拍到了后面的马匹嘴里。
马儿张开嘴咀嚼了几口后,喷着带沙的白沫,让沉默的行军队伍里,出现短暂的欢笑声。
“笑笑笑,神机营的这五千人走了这一路,每天嬉皮笑脸的,真的是一群精兵强将?”
走在神机营前方的其他营部的将领们,听到笑声,忍不住嘲讽。
“他们这群人不愧是权贵子弟出身,别的营的步兵与骑兵从来都是按部就班的该骑马的骑马,该走路的走路,他们倒是好,每日轮换,还振振有词地说这是秦教头让他们轮流步行,增强体力的同时也能掌握骑兵技巧……”
“我呸,行军几日就能掌握精巧的马术?说白了就是想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