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州城内,中军裨将陈仙奇的府邸。
此时天色已经很黑了,陈仙奇刚刚安排中军之中的一些军务回到自己的府上。一进到府中,他家里的管家便对陈仙奇低声禀报道:“阿郎,上几次来的那个胡人又来了,就在客厅里等候阿郎呢。”
陈仙奇叹了口气,说道:“带他到书房去吧,某家沐浴一下换身衣服便过去。”说完,他便直接朝后院走去。
进到后院花厅,就陈仙奇的妻子窦氏便迎上来,说道:“夫君辛苦了,吃了东西没有?”她一边说着一边帮陈仙奇脱下外罩:“要不要妾身帮你再准备些吃的?”
陈仙奇说道:“准备一些吧,弄些酒肉,送到书房去,那里还有个客人在,为夫洗漱以后就到书房去,我要跟那个客人喝上几杯。唉……,城中的事情不乐观啊。”
窦氏说道:“妾身也听说了,今日一战折损了五六万人是吗?”
陈仙奇苦笑道:“你这是哪里听来的?也没有那么多,但也有三万骑了。三万骑兵啊,被朝廷大军斩杀足有万人之多,余下的都俘虏了。呵呵,大都督那里也是雷霆震怒,砍了好多人的脑袋,如今城中士气极为低落,也不知道大都督怎么挽回士气。”
“夫君,您别总是大都督大都督的,现在应该称大都督为陛下啊,您在家里说说倒是没什么,要是在外面不小心又叫大都督,会被砍头的。”窦氏说道。
陈仙奇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是,我也该注意了,这个时候陛下那里也是心情不好,还是不要触动他的霉头才行。行了,你去叫人帮我准备酒肉吧,我先去沐浴一下。”他说着,转身朝浴室走去。
窦氏看着自家夫君疲惫的身影,不由得暗叹道:“好好的打什么仗啊,就不能好好的过日子,大家平平安安的好吗?该死的李希烈,非要当什么皇帝?害得大家都没有好日子过。”
红胡子被带到了书房里,那个管家让人把茶水送上来,便退出了书房,只留下红胡子一个人在书房里。
这是红胡子第四次到陈仙奇的府上了,前几次来,他虽然没有说服陈仙奇反叛李希烈,但是他也能看出来,陈仙奇也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不然根本就不会答应见自己,而且还是见了几次。
红胡子觉得这次应该能够有所收获了,因为自家家主今天与李希烈的大军一战获得了大胜,这足以在陈仙奇的心中加上重重的一笔。
红胡子直到仔细的调查了陈仙奇之后才知道陈仙奇是中军裨将,负责的就是李希烈的护卫,等于是李希烈最后的一道安全防线。因此他对张墨也是更加的赞佩了,因为他在来汴州城之前,张墨已经让他好好的拉拢一下陈仙奇,最好能策反陈仙奇。他搞不懂张墨怎么就能知道李希烈的中军裨将陈仙奇这么一个人。
这段时间红胡子也是很忙,他要帮郑贲的家人挖地窖,以便破城的时候供郑贲一家人避难。同时他已经跟郑贲商量好了,要是李希烈带军突围的话,他负责想办法把郑贲留下来,然后一起藏起来,等着朝廷大军接收了汴州城之后再出来。
今天晚上红胡子来陈仙奇府邸的目的,就是希望陈仙奇能够在自家家族需要的时候出手,给李希烈以致命的一击。
在书房里自斟自饮了几杯茶之后,窦氏就带着丫鬟端着一些酒菜走了进来,见到红胡子便施礼道:“这位叔叔,让您久等了,我家阿郎已经回来了,正在沐浴,一会儿就会过来了。我家阿郎让妾身准备一些酒菜,等一下我家阿郎要与叔叔小酌几杯。”
窦氏口中的叔叔可不是真的把红胡子当成长辈了,而是从孩子的角度叫的,这么叫能拉近彼此的关系。这个称呼一直到后世还有这么称呼的,特别是广东潮汕地区,依然是这种称呼方式。当然,最让人记忆深刻的就是《水浒传》中潘金莲对武松的称呼,就是称为叔叔。
红胡子一听眼前这个美少妇就是陈仙奇的妻子,忙站起身来,朝着窦氏施礼道:“原来是夫人,在下失礼了。”
窦氏笑道:“叔叔客气了,听我家阿郎说,叔叔已经来了几次了,一直没有好好招待,这才是我家的不对。”她说着把酒菜摆在桌子上,刚要退出去的时候,陈仙奇便走了进来。
红胡子又跟陈仙奇客气了一番。窦氏见状,正准备出去,就被陈仙奇叫住了,说道:“夫人,你也留下来听听吧,这是关系到咱们陈家的生死之事,你也要心中有数才行。”
窦氏点了点头,就在陈仙奇的身边跪坐下来,顺手帮陈仙奇和红胡子斟满酒,又帮陈仙奇布菜。
陈仙奇端起酒杯,对红胡子说道:“卑梁老弟,前几次招待不周,还望见谅,陈某敬卑梁老弟一杯,聊表歉意。”
红胡子也端起酒杯,笑道:“陈将军客气了,将军先前对卑梁河不熟悉,也算不得怠慢。这次卑梁河又来打扰将军,还望将军见谅。”
两个人碰了一杯,一饮而下,然后吃了两口菜,又说了一些闲话,喝了几杯酒,陈仙奇这才把话题引到正题上,说道:“卑梁老弟,你今日光临寒舍有什么指教?”
红胡子说道:“还是上次的事情,希望将军能够心向我家大帅,在关键的时刻帮我家大帅一把,铲除李希烈,以将军在李希烈身边的地位,我想将军会有这样的机会。”
窦氏一听红胡子在劝说自己夫君谋李希烈的反,即刻就紧张起来。前几次红胡子来,她虽然见过两次,但是都不知道红胡子是来做什么的,直到今天才知道红胡子是朝廷派来策反自家夫君的。
陈仙奇的没有紧紧的皱了起来,沉吟了片刻,先没有对红胡子说话,而是转头对自己的妻子问道:“阿莹,你觉得卑梁老弟的建议如何?这是关系到陈家生死的事情,你是某家的夫人,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愿不愿意咱们一家人冒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