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陆鸣的问题,李二狗瞬间有些慌乱,
“侯爷,你是要赶我走么?”
李二狗知道自己如今在长安城的名声,不管别人的称呼中有多少戏谑的成分在内,他确实是一个名人了,
从一介扫厕屋的奴仆,成了长安知名的励志人物,在遍地文盲的时代,有了一项能混个体面工作的本事。
可李二狗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能有今天,是富民侯的慷慨教导,
在长安这么多年,没听说谁家会教一般仆人读书识字的,仅有的一些也都是家中世代为仆,能担当重任的仆人才有机会。
像他这样的,在哪都没机会,除了富民侯府。
“怎么是赶你走呢,以你现在的本事,再当奴仆的话有些屈才了。”
为了避免李二狗误会,陆鸣声音温和的解释道,现在能把字都认全,并且会写的人,已经可以当一个小官小吏了。
再留在家中当奴仆,不说外人怎么看,时间长了,李二狗自己都会心里不平衡。
他虽然是个奴仆,却不代表他天生就爱伺候人,本事有了,翅膀自然就会硬起来。
现在他刚刚转变身份,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等他习惯了现在相对体面的赚钱方式,以后就是“大丈夫居于天地之间,岂可郁郁……”
“给你脱了奴籍,以后有机会混个一官半职,也算光宗耀祖了。”
“还有你,张大胆,以你的水平都可以去军中当个随军教师了,未必没有建功立业的那天,不比在我这当个侍卫强么。”
“不比现在强。”
张大胆晃着大脑袋,连连摇头,“当侍卫也得看给谁当侍卫,给侯爷当侍卫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我才不走呢。”
现在他不管往哪走,只要提一句“我是富民侯府的侍卫,”别人都得高看他一眼,
说句不好听的,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富民侯这条粗壮的大腿不抱紧不是有毛病么。
“二狗啊,咱俩不一样,你是奴籍,有机会脱离就脱离呗,又不是养不起自己。”
汉朝的平民要承担人头税和各种徭役,很多活不下去的人当然交不起这些钱,不得不卖身为奴,这些钱就转由主人家来承担。
比如成年人的算赋每年一百二十文钱,奴仆的算赋则要翻倍由主人家承担,所以能够大量豢养奴仆的往往不是权贵就是富商,别人也养不起。
“侯爷不是教咱们说知识改变命运么,你得抓住机会呀。”张大胆鼓励道。
“我才不走呢。”李二狗瞪了他一眼,知识改变命运,可侯爷掌握着知识,傻子才走呢。
见二人执意留下来,陆鸣觉得自己还是有些自以为是了,总以为有本事当平民的人谁愿意当奴仆,
却忽略了对他们来说,活的好才是最重要的,平民的身份未必有奴仆活的好,尤其是自己府上的奴仆。
“什么时候想走了随时来找我,我帮你们安排,抄报纸去吧。”
……
富民侯府。
“侯爷,我们几家想要去西域行商。”
孔仅和东郭咸阳两人作为代表,又一次来求见陆鸣。
听陆鸣说过汗血宝马之后,他们也认为这是一个有好处的事情,赚钱都是次要的,真要是能带回几匹千里马,封个爵位绝对没问题。
“其中的风险都想过了么?”
作为通往西域的交通要道,现在的河西地区还处在匈奴人的掌控之中,张骞第一次出使西域的时候,刚进入河西地区就被匈奴人抓住,送到了匈奴王庭,
一关就是十年,
匈奴人用各种办法都没能让张骞忘记使命,用个美人计还被张骞把美人都拐跑了。
历史上要到两年之后,才由霍去病率军经过两次大战,彻底打垮了盘踞在这里的匈奴势力,打通了这条通往西域的要道。
“想过,所以我们打算与一些胡商合作,先通过他们熟悉一下情况,也好为朝廷搜集一下那边的情报。”
孔仅他们也不傻,盐铁官营之后他们仍然是大汉的顶级富豪,完全没必要以身犯险,汉朝人去西域的话容易被匈奴人抓住,
胡商一般不会面临这个问题,如今就有不少胡商不远千里万里的来大汉做生意,
这些人就是他们的合作对象。
“呵呵…”
陆鸣的笑声中带着一丝嘲讽,这两人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如果只是在长安和这些胡商接触的话,
朝廷为什么不自己派人来做这个生意,
交给这些商人有什么好处?
听出了笑声中的意思,孔仅两人也不尴尬,把准备好的条件说了出来。
“侯爷,我们此举不是为了赚钱,所有的利润都可以当做商税上缴给朝廷,要是朝廷有其他要求我们也都能照办
只希望以后河西太平后,我们可以优先获取行商的资格。”
孔仅等人此举不是为了现在的利益,而是对未来的投资。
听说霍去病以五千兵马大胜匈奴的消息后,孔仅和东郭咸阳起初还不敢相信,
直到在城外亲眼看到那三万多的匈奴俘虏,并且派人向他们打探清楚情况后,他们才意识到自己的无知。
尤其是那些匈奴人提到火炮时被吓破胆的样子,一个个六神无主,甚至状若疯魔,以为火炮是天神的惩罚。
“你们就这么相信以后的河西能太平?”
“侯爷,我们是看过报纸的,对此非常有信心。”
孔仅和东郭咸阳两人能有如今的身价,没点脑子是不可能的。
大汉如今的实力如此强大,他们要是不提前投资下注的话,等以后河西打下来了凭什么先捞好处。
“听说这报纸是侯爷创办的,我们第一时间就买了两份回去仔细研读,深感于大汉如今的强大,
河西之地不过旦夕可平,还请侯爷给我们一个为国出力的机会。”
两人的姿态放得极低,给足了陆鸣面子。
“朝廷要是直接与胡商做生意的话,会有诸多不便之处,我们都愿意代劳。”
孔仅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中充满了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