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现在是没有征收商税的。
汉初以来,汉高祖刘邦为了限制商人,不允许他们穿丝绸,坐马车,子孙后代不得入朝为官,
并且要对他们征收很重的租税,这些措施让汉朝的商业一度非常萎靡。
等刘邦不在之后逐渐放宽了管控,连曾经的租税都不再征收,商人们迅速聚集起大量的财富。
文景二帝时期的贾谊和晁错这样的名臣,都曾反应商人们财力雄厚,勾结王侯,势力甚至超过了官府,必须严加治理,
可当初也没拿出什么强有力的办法。
刘彻如今突然说出对商家征收如此高的税,被汲黯当成了要全面征收商税的信号。
“朕当然要慎重,朕六年前开始对商人的车辆征收赋税不就很慎重么。”
搞钱能手刘彻怎么会一点都不尝试,六年前就已经开始征收一部分商税,只是范围仅限于商人的车辆,影响不大。
这次针对琳琅阁的征税则是根据销售额来的,与之前大为不同,额度和力度都要大上许多
不仅汲黯有些担忧,就连其他官员也觉得这是要变天了。
“根据富民侯所言,这琳琅阁所售卖的东西都颇为奢靡,应该与其他行业区别对待,必须要征收更高的赋税。”
“朕觉得此言很有道理,对这类行业必须要征收重税才能有利于抑制奢靡之风。”
满朝文武纷纷看向陆鸣和卫青,琳琅阁不是阳信长公主的产业么,听说这富民侯也有所参与,两边的关系还都不错,
他怎么主张对自己征收这么高的赋税呢?
陆鸣的这番操作让他们看不懂,大受震撼,还有人自己拿刀砍自己的。
卫青面无表情,这些事他早都有所了解,不需要和别人解释。
“至于其他行业,朕会在详细了解后再制定新的措施。”
根据陆鸣的剧透,刘彻知道自己会在四年后推出全新的商税征收制度,称之为算缗(mín)令。
算和缗都是汉朝常用的货币单位,“算”是一百二十文钱,“缗”是一千文钱,
算缗令的内容主要就是对一般商人的财产征税,每两千文钱征收一百二十文,也就是百分之六,
对一般的手工业者每四千文钱征收一百二十文,也就是百分之三。
刘彻觉得自己定的也不高啊,那些商人怎么就纷纷隐匿财产呢。
唯一可能高点的是车船税,拥有马车的人,一匹马拉的车就征收一百二十文,两匹马拉的车就征收二百四十文,商人的运输车辆翻倍征收;
要是船的话,五丈以上船征收一百二十文,以下的船不征收。
陆鸣觉得所有的这些都不算高,这年头能做拥有自己马车的人放到后世差不多都是开宝马的有钱人。
即便经过文景之治后汉朝的马数量大大增加,马也不是一般家庭能拥有的值钱东西,汉武帝还曾经下令要求每匹马的价格不能超过二十万,
足以说明好马的价格一度很离谱,其他的马也便宜不到哪去。
单从税率比较,要是汉朝这些商人穿越到现代,看到各个国家的税率,恐怕会觉得汉武帝还是很仁慈的,综合下来不到百分之十的税率真是太低了。
陆鸣觉得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汉朝很久没有收商税了,本来不收税的东西你刘彻非要收税,商人们不骂你骂谁。
要是以往的商人们卖出一千文的货物要上交五百文的税,刘彻将其改为只需交六十文的税,
这些商人能把刘彻吹捧到远超尧舜的程度,古来第一名君。
现在的情况是,本来商人卖出一千文的货物就能落在自己手里一千文,现在竟然有人要他们交给朝廷六十文,这谁能受得了。
这些人可以结交王侯,资助官员和读书人,他们受了点委屈有大把的发声渠道,让人知道汉武帝拿走了他们的钱。
可是那些黔首百姓租种豪强地主的田地,甚至要交一半的收成上去,也没见谁为他们发声。
商人,豪强受损就叫天下凋敝,黔首百姓一直受损,大汉的贤良们似乎习以为常,或许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的吧。
尤其是明朝的东林党,更是将这个传统发挥到了极致,朝堂之上众正盈朝,把朝廷的税收来源几乎都压在普通农民身上,
加上小冰河期的天灾不断,活不下去的农民越来越多,流民四起,最终大规模起义。
大汉的税收必须更加公平,有些人就是欠收拾。
陆鸣高声道:“陛下,臣建议对各类商人制定不同的税收额度,除此之外为了防止他们隐匿财产,要建立监督惩罚制度,一同颁布天下。”
“富民侯说的好,百姓们种田要交田赋,商人们凭什么不交商税,他们靠着大汉的矿产和人口赚得盆满钵满,富得流油。”
“天灾人祸的时候还要发国难财,现在竟然没有完善的商税,真是岂有此理,必须完善大汉的赋税制度。”
刘彻和陆鸣两人一唱一和,靠着之前剧透过的历史信息以及两人之间的默契,把商税这个重大问题摆在了众人的眼前。
百官们面面相觑,总觉得今天的场面非常眼熟,这君臣两个又在这展示默契呢吧,这场景之前不都上演过几次了么,怎么还没完了。
现在他们也看出来了,这个琳琅阁交这么高的商税完全就是和陛下商量好的,为了堵天下悠悠众口,陛下连自家人都不放过啊。
这还让别人怎么说,皇帝姐姐家的商铺都要交这么高的商税,其他不想交的人是几个意思。
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公孙弘,丞相,你怎么不说话呢,你倒是说句话呀。
作为卫青之外的百官之首,你得支棱起来。
公孙弘感觉自己好累,又是想辞职的一天,
他都七十多岁了,当不了几年的丞相,为什么非要让他面对这一切,先是盐铁官营,现在又是要收商税,太累了。
“陛下,臣有话说。”
在众人目光的催促下,公孙弘不得不站出来发表意见,谁让他是丞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