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刻钟,停在青石板路上的马车再次驶动
老仆驾着马车一脸怪异地将视线投向夜市,看向那烤肉摊主。
此刻,他正站在摊位前仔细打量着那铁画银钩般的几个大字
一脸的赞叹就连路过的一些百姓也停了下来,看向那几个大字,
虽然一些百姓只会写自己的名字,
但没见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好字坏字还是能有所分辨。
而在车厢中,王无修十分满意地掀开油纸包,看向那带着一些焦黑的肉串,
再次陷入犹豫,过了许久,他还是轻轻伸出手拿出其中一根,
就那么慢慢吃了起来。
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
但眼神中的满意,无论如何也消失不掉。
马车就这么一路畅通无阻地通过京城的青石板路,来到京城的南城门。
这里的大门早早敞开,守城将领一脸恭敬地立在一侧,
看着马车缓缓行来,连忙低下脑袋,默不作声。
王无修所在的马车就这么毫无阻碍地出城,
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
两刻钟后,马车摇摇晃晃,进入了京城附近的庄子。
此刻这里已经人满为患,街道两侧都站满了手拿长刀的侍卫,一个个举着火把引领着方向。
马车就这么驶了进去,
过了没一会儿,在装饰中最大的一处庭院前停下,
车夫看了看静等在门口的苍老身影,神情凝重,连忙侧过身,低声说道:
“老爷,到了。”
车厢内的王无修原本正在细嚼慢咽口中羊肉,
听到这声音,面容闪过一丝犹豫,飞速地将最后的一块肉吞进肚中,
也不顾嘴上油污,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下马车
见到他的身影,琅琊王氏的王文辅径直上前躬身一拜:
“多日未见,兄长更显文华之气。”
待他抬起头,微微一愣看到了王无修嘴边的油污与一些焦黑,
眉头微皱,面露思索,想着其中有什么深意。
但迎接他的却是一个油纸包,
王无修将剩余的一串烤肉递了过去,笑着说道:
“来尝尝,我在京中夜市换的羊肉,
那摊贩说是从赤林城捯饬而来,
但老夫觉得这就是京中附近的家羊,碰个名头罢了。”
王文辅一脸怪异地接过油纸包打开一看,眉头顿时紧皱
这烤羊肉色香味全无,还有着一些焦黑,一股膻味扑面而来,
“这这是何意?
难不成是他对我今日在京中所行之事不满?
还是让我后退一步,不必如此步步紧逼?”
他眼中思索被王无修收入眼中,轻轻一笑:
“你莫要误会,只是兴趣所致,换了两串羊肉,
一串我已经吃了,这一串给你,以表多年未见之情。”
王文辅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发出爽朗大笑,侧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兄长请入院,你我都在京中多年,
可上一次见面已经是数年之前,实在是造化弄人啊。”
王无修淡淡瞥了他一眼,缓缓摇头,知道他并没有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便不做理会,就这么径直迈入院。
王文辅落在后面,看着王无修的背影,眉头紧皱,又看了看手中的油纸包,
一时间不知其中深意为何。
轻轻摇摇头,他便将油纸包紧握,跟了上去。
王无修进入庭院,轻轻瞥了一眼,将其中景色收入眼中。
庭院此刻被淡淡的月光笼罩,仿佛披上一层银纱,
庭院中央,一座小桥横跨在湖面之上,桥身被月光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华。
湖水在微风中轻轻荡漾,波光粼粼,湖边的柳树垂下枝条,
湖的一侧,摆放着几张古朴的木桌和竹椅,桌上放着各种精致的吃食。
香气四溢,令人垂涎。
王无修走到跟前,静静扫视
金黄的烤鸡、翠绿的蔬菜、鲜嫩的鱼肉,
每一种都散发着诱人香气,比这刚刚入腹的烤肉更显色香味俱全。
但不知为何,王无修对这桌上的美酒佳肴却毫无兴趣,
甚至在心中都没有掀起一丝丝波澜。
他眼神平静,慢慢坐了下来。
尽管如今还处冬日,
但这庭院中却丝毫不显寒冷,显然是隐藏了不为人知的地龙。
王文辅也慢慢走了过来,脸上露出笑容,将手中油纸包静静放在一侧,慢慢坐了下来。
在这一刹那,丝竹声乐之声从四周缓缓响起,
不那么嘈杂也不那么轻缓,倒是显得怡然自得。
王无修没有看桌上的美酒佳肴,也不作废话,看向王文辅轻轻问道:
“今日叫老夫前来所为何事?”
王文辅一愣,而后轻轻笑了笑,将一双筷子递了过去:
“今日是家宴,不谈事情。”
王无修接过筷子,在桌上菜肴扫视一番,
最后还是将筷子轻轻放下,缓缓摇头:
“四年前你我相见,也是这般说的,
今日你在京城与那林青相见,可是惊动了不少人,我那文渊阁都快被人踏破了门槛。”
说到这儿,王文辅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笑容,轻轻摆了摆手:
“都是些趋利避害之辈,见到时局动荡,便慌慌张张地急忙求证,不用见。”
王无修点了点头:“你说得对,都是些趋利避害之辈,那你呢?”
话音落下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王文辅脸色一僵,过了许久后才发出一声叹息:
“我本是想看一看那林青是何种态度,看看有无合作之可能,
他这等年轻人,若是为我等所用,那百年之内再也不用担心了。”
“结果呢?”王无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觉得呢?”
“他拒绝了。”
王文辅轻轻点了点头:
“你说得没错,这世上有本事之人都心高气傲,
认为凭借自己就能闯出一番天地,他的确拒绝了我。
但也不是没有收获。”
王文辅没有在这事继续谈下去,
而是看向王无修,轻轻一笑,面露诚恳:
“今日请兄长前来是有一事相求,还请兄长相助。”
“何事。”
“查一查林青背后之人是谁。”
王文辅的眼窝猛然变得深邃,视线眺望远处,似乎看到了那京城中的皇城,
他的声音也变得有些空洞:
“仅仅依靠明怀瑾,他走不到如今这一步,
坊间传闻他是黔首奴仆出身,
百姓信以为真,但却瞒不过你我,
只要是大乾之人,在出生之时总归有黄册记录,
但我找遍了这天下所有黄册,找出同名同姓之人三万余,却没有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