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林青的事情还有许多,在指点了一番袁从云后便去处理军务了。
而他则是继续刷着马鼻,给战马整理毛发,让战马的心情变得好一些。
战马有时就与人一般,心情好时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奔跑的速度也要快上许多。
心情不好,萎靡不振时,整个马看起来就病痒痒的,也跑不快。
他在心里暗暗想着。
这是靖安侯爷身边那高大的壮汉亲卫告诉他的。
不知为何,军中的战马到那壮汉手里都变得很乖。
他现在在京城不知天高地厚,选择了一匹烈马,打算跑得快一些。
但事情往往与想象中背道而驰,那匹烈马根本不听管教,甚至有将他甩出去的心思。
还是那大汉出手相助,帮他驯服了烈马。
袁从云视线左右移动,很快便找到了那壮汉,
他此刻正站在一块石头上,将手臂挡在眼眉上,眺望远处的风景。
而远处则是一片枯黄,地里的庄稼早已经收整完成,
只有三三两两的百姓正在松散土地,做明年的准备工作。
远处则是一片光秃秃的树林,枯黄色的树叶随风飘舞,洒得到处都是。
甚至还在平地上形成了一个漩涡,好看至极。
袁从云艰难迈动步子,亦步亦趋地朝着大汉走去。
大汉身材很是高大,穿着一件有些紧绷的甲胄,还能看到里面的黑色单衣。
这让袁从云有些奇怪,虽然还没到冬日,但骑在马上已经有些冷了,这大汉难道不怕冷吗?
他来到大汉身后,扬起脑袋,轻轻喊道:
“这位大人,您在看什么?”
壮汉脑袋微微侧了侧,但是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而是看向更远的地方。
袁从云以为他没听见,便再次问道:“这位大人,上边风大,您还是下来吧。”
壮汉脸上勾起一丝微笑,用那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
“这大乾的山川河流,是如何也看不够啊,要是能一直在这里就好了。”
袁从云脸上露出微笑,点了点头,觉得壮汉说得极对:
“是啊,某从柳州赶来,一路行来,看遍了大乾的大好河山,确实极美,
如此煌煌大乾,更需要我等军卒来守护,将草原蛮子阻于关外。”
“哈哈哈哈哈。”
那壮汉忽然笑了起来,声音嘹亮,向远处传播,将那些打理田地的百姓都吓了一跳,
但也不敢发作,只是躬着身子走远了一些。
袁从云不知道他为何发笑,但这笑声似乎感染了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大人想要留在京城吗?”他想起了大汉刚才的话。
直至此刻,大汉才缓缓回头,露出一张如刀削一般的粗犷脸庞,眼睛瞪如铜铃,额头上有一丝丝汗水。
皮肤的颜色有些古怪,有些惨白,又有一些枯黄。
“你说我?”大汉眼中闪过一丝怪异,看向下方的年轻人问道。
袁从云点点头:“京城是极好的,不只是大人想留在这里,我也想留在这里,只可惜在下没有银两,无力在那居住。”
“京城啊,我自然是极为喜欢,
只不过这次来我不喜欢,等下次我要堂堂正正地来,
看一看这京畿之地,看一看这大好河山。”
“等打赢了这场战事,我等若是还活着的话,应该有机会再回来的。”
袁从云想到了什么,说道:
“大人您是侯爷的亲卫,上战场的机会不多,想来能够活着。”
“哈哈哈哈哈哈。”
那大汉脸上写满了怪异,马上又大笑起来,伸出粗壮的手指点了点袁从云。
“你这小娃倒是有趣,有没有兴趣与我一同看一看这大乾的好山好水?”
袁从云觉得此话没有什么不对,刚想点头,便听到一个冷酷的声音传来。
“你如今还在大乾,这里是靖安军,你想找死不成?”
听到这个声音,袁从云脖子一缩,只因这声音是军营中最严厉的上官兰云川。
他回头望去,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只见一同样精壮的高大汉子身穿甲胄缓缓走来,
甲胄犹如厚重的钢铁堡垒,充满肃杀之气。
高大汉子的肌肉在甲胄下若隐若现,将那黑色劲状撑得鼓鼓的。
他的每一步都如同铁锤敲击在地面上,让人感觉到强大的气势和不可动摇的决心。
脸上那一道醒目的伤疤倒是让他多了几分凶戾。
兰云川此刻眼神死死地盯着拓跋砚,眼神中充满警告,似是他再多说一句话,兰云川手中的长刀便要砍过去。
“哈哈哈哈,本王拓跋,草原雄鹰,会怕你的威胁?”
“拜见兰大人。”
袁从云刚想躬身行礼,但弯腰一半的身子猛地顿住,
而后迅速抬起,眼中充满惊骇,看着那石头上的高大壮汉。
拓跋好熟悉的姓氏,拓跋砚?
拓跋砚!!
袁从云瞳孔骤然收缩,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充满了惊惧与慌乱。
只见他匆忙地拔出腰间长刀,颤颤巍巍地指着那高大壮汉,同时小心地挪动身体,挡在了兰云川身前。
拓跋砚,草原六王之一,拓跋部的主人,草原的右日逐王,拓跋砚!
他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是在靖安军中?
袁从云心里发怵的同时,也充满疑问。
他不应该在刑部天牢中吗?
如今却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靖安军中,还身穿乾军的甲胄!
更让袁从云感到荒唐的是,先前他一直认为此人是靖安侯爷的亲卫,他还曾感慨侯爷身旁人才济济,
有如此懂得草原之事的英才。
如今这人居然是拓跋砚?日逐王?
一时间,刚刚听起来十分正常的话语在他心里也变了味道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兰云川站在袁从云身后,看到他虽然畏惧,但依旧拿起长刀站在自己身前,眼中闪过了一丝满意。
在他看来,勇气才是一名军卒最需要的东西。
即便弱小无比,也有向强者出刀的勇气。
所以他的部卒十分注重勇气,战斗起来也最是勇猛。
而对面的拓跋砚见到这一幕,又开始仰天大笑:
“看来这大乾的儿郎也不都是孬种,一个没有任何武学造诣的读书人,都敢向本王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