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院子里,两道黑影顺着围墙边的一棵歪脖子树,悄然落入内部。
动作轻微,几乎不发出一丝声响。
黑暗中,两人对视一眼,屏住呼吸猫着腰,沿着墙根缓缓而行。
两人完全没有察觉,就在不远处的亭子上方,一人一兔正一直注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兔妖搓了搓门牙,对身边的人道:“小泼妇,那该不会是你的同行吧?这大半夜还出来,挺敬业的啊!”
小泼妇,很明显说的就是师小小。
在它看来,这小娘们泼辣至极,一张嘴也格外狠毒,泼妇这个词完全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见旁边的人不说话,兔妖顺势蹬了她一腿,又道:“喂,你说他俩来偷啥?该不会是来偷人的吧?”
“比话真多!别跟着我!”师小小不耐烦地将其推到一边,纵身跳到对面的房顶。
兔妖被她推了个跟头,差点从亭子上掉下去,立马龇牙咧嘴道:“好你个小泼妇,还敢扒拉本大爷!无法无天了!哼,不让我跟,我偏要跟!”
说完,嗖一下,再次跳到了师小小旁边。
见这家伙跟块牛皮糖似的,师小小皱了皱眉,本想将其直接丢下去,这时下方的两人却有了动作。
只见其中一人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朝四周观察一番,确定没有人在后,缓步朝前面那口井走去。
看这架势,是准备下毒的节奏啊!
良心大大地坏鸟!
师小小推了旁边兔妖一把说道:“表现的时候到了,一天天不是把自个吹那么神吗?让本天才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
“哼!本大爷的本事大了去了,你就擦亮你的狗眼好好看着吧!”说话间,兔妖已经顺着柱子溜了下去。
“二哥,全倒进去还是咋的?”手捧布包那人压低声音,扭过头朝身后的人问道。
“马币,没花钱买是吧?倒一半就够了!”身后的人低声训斥道。
“好……哎呀~”正准备动手时,忽然一阵怪风吹来,白色的粉末顿时撒了那人一头一脸。
好在还剩下小半,他急忙伸手捂住,作势便要往井里丢。
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小伙子,你看我像人还是像神?”
“啊呀!什……什么鬼?”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那人腿脚一软,跌坐在地。
月光下,一只长着翅膀和角的兔形生物,不知何时站在了井口边缘,它两手合十,咧开兔唇,露出两颗洁白的大门牙。
难不成自己遇上了传说中的黄皮子讨封?
可……可面前这玩意儿,外形完全和黄皮子沾不上边啊!
但不管怎样,面前这家伙的确是在朝自己讨封。
根据传说,自己若是回答它像人,它修为尽废,不过却会夺舍代替自己活着。
若是回答它像神,它会立即成神,但自己一介凡人,又哪有那本事封神?所以,就会付出子孙三代的气运去成就它。
总之,不论怎么回答,都落不了好。
见对方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兔妖有些不耐烦了,把脚一跺,大声喝问:“让你回答个问题,咋这么费劲呢?说!本大爷到底像人还是像神!”
“二……二哥?”拿不定主意,他正准备问身后的人,转过头才发现,身后的人早已消失不见踪影。
沃日!竟然丢下老子一个人跑了!忒不讲义气了吧!亏老子还拿你当兄弟,你不在家还帮你照顾老婆来着。他立马在心中对其暗骂起来。
“小伙子,你是在找我吗?桀桀桀~”这时,又一道阴森恐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你是……”心理防线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他,颤颤巍巍地偏过头一看,一披头散发的女鬼,就这么倒挂在离他半米不到的地方,身体轻轻摇晃。
“妈呀!”只听一声尖叫,那人立马翻白眼晕了过去,地上同时多出一滩浑浊的液体。
双脚勾住屋檐倒吊装鬼的师小小纵身跳了下来,伸出脚碰了碰地上一动不动的人,撇嘴道:“这心理素质也忒差劲了吧?”
“那可不。”兔妖深以为然地点头,“就这胆量,还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喂,老头,看戏看够了没?出来收尸了!”
“咳,你咋知道我在的?”西山老魔应声从黑暗深处走了出来。
兔妖昂起它那高贵的头颅,拍了拍爪子道:“哼,就你那拙劣的隐藏手段,骗得过本大爷的火眼金睛?嗯?什么味?这么冲!”
嗅觉灵敏的它,忽然闻到空气中传来一股刺鼻的味道,下意识地瞄向西山老魔裤裆,一脸嫌弃道:“你别告诉我你尿裤子了!”
“怎么可能?”西山老魔连连摇头,将躺在地上的人一指,“是他!”
“还真踏马是个废物!呸!”兔妖一口唾沫啐了过去,喝骂一声,赶紧跳到一边。
西山老魔踏步上前,拎鸡仔似的,将地上的人拎起,一路来到大厅。
等候多时的王霸天大马金刀坐在正中椅子上,看着地上那晕死过去的人,摆了摆手道:“把他弄醒。”
兔妖朝旁边的西山老魔下令道:“老头,去,撒泡尿给他滋醒。”
让人家一个年近六旬的老汉,当着几个黄花大闺女的面干这种事,也只有这没下限的兔妖说得出口。
西山老魔自然不可能这么干,端来一盆冷水,哗啦一声泼在了那人身上。
“阿也!”那家伙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第一眼便瞅见了瘫在椅子上抽着纸烟的兔妖,顿时白眼一翻,浑身一颤又晕了过去,同时一股粪便的恶臭在屋内弥散开来。
不用想便知道,这货被吓得大小便失禁了。
这什么心理素质!王霸天被他恶心得不行,连忙叫西山老魔将其丢了出去。
至于幕后黑手是谁,也懒得去打听了。
能派这种人出来搞事,想必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
其实正如王霸天所料,派他们来的,正是之前被西山老魔扇了大比兜的胖老板的八姨太。
本意是想让他们来下点泻药,给王霸天一伙儿点教训,不曾想是这样一个结局。
后半夜相安无事。
第二天的无双城格外的热闹,距离拍卖会只剩两天时间,各路人马相继来到此处,可谓是群英汇集。
这其中,也包括了以南乐蓉为代表的水月山庄。
有她在的地方,自然少不了莫秋迟。
看着面前气派的无双城,莫秋迟跟个土包子一般东张西望,时不时大呼小叫,惹得行人纷纷侧目。
这番举动,让南乐蓉身边的一名俊秀青年眉头大皱,他上前呵斥道:“我说你能不能像我一样,做个安静的美男子?咋咋呼呼,跟个山炮一样!简直丢人现眼。”
他叫黄惊羽,是南乐蓉的表哥,二叔南承言的侄子。
因为南承言膝下无子,两口子对这个侄子是相当宠爱。
同时过分的宠溺,也造就了他嚣张跋扈、目空一切的性格。
这家伙从小就爱慕南乐蓉,甚至每天晚上发扬老祖宗传统手艺的时候,都是对着她的画像。
结果一段时间不见,她身边就多出了个莫秋迟,这让黄惊羽大为恼火。
在他看来,莫秋迟无身份、无背景,除了比自己高点、帅点之外,再无任何优点,就连功夫都烂得一比。
这种跟狗一般低贱的人,给自己提鞋都不够,哪里来的勇气和自己抢表妹?
之所以黏在表妹身边,不就是看上她南家大小姐的身份吗?想要攀高枝?想当南家上门女婿?门都没有!
要当,也是老子当!
所以,他处处与莫秋迟作对,誓要将其从南乐蓉身边赶走。
他的一番话,立马引起南乐蓉的不满,她秀眉微蹙,责声道:“表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莫少侠?”
“怎么?我哪里说错了吗?”黄惊羽丝毫没觉得自己不对,头发一甩,继续朝莫秋迟出言讥讽,“你瞅瞅他那样!和土鳖有什么分别?”
莫秋迟懒得理会他,朝南乐蓉笑了笑道:“没事,蓉妹妹。狗对你叫,你难不成还对它汪回去?咱就当没听见好了。”
“马币!你骂谁是狗呢?”黄惊羽一阵火大,上前一把揪住莫秋迟的衣领,咬着牙威胁道,“别以为有表妹在,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我告诉你,惹火了我,当着她面,一样揍你!”
“还有!蓉妹妹岂是你这种人能叫的?给我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小痞子而已!”
“给你脸了是吧?狗爪子给我拿开!”被人蹬鼻子上脸,莫秋迟也火了,阴沉着脸对其怒吼。
“我就不拿开,你能拿我怎样?你个土鳖!”说话间,黄惊羽手上更加用力,眼中满是不屑的眼神。
“表哥!你干什么?快松手!”南乐蓉俏脸布满寒霜,踏步上前,奋力将两人拉开。
眼见佳人生气,黄惊羽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干笑一声凑过去道:“表妹啊!我是为你好,这小子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可千万不能被他骗了!”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不要你管!”南乐蓉气鼓鼓地回答。
当初水月山庄发生变故,若不是莫秋迟,自己只怕是已经香消玉殒。
虽然他平日里有些不着调,但对自己是真心实意。
而这个表哥呢?表面上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背地里可没少寻花问柳,之所以黏在自己身边,无非是为了这副皮囊罢了。
“表妹啊……哎呀!”黄惊羽还想说什么来着,忽然被人撞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消失不见。
黄惊羽跟条疯狗似的,朝着人群中咆哮道:“谁?没长眼睛是不?连我都敢撞?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连自己钱袋被偷了都不知道,还在那里无能狂怒!
真是个傻帽!
莫秋迟心中暗骂一声,目光锁定人群中的一娇小女人。
刚才她的动作,自己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之所以没有点破,只能说她选对了对象。
别说偷个钱袋,哪怕把这货偷得只剩下一条裤衩,他也会装作没看见。
“马德,这无双城的人,都这么没素质的吗?什么玩意儿!”黄惊羽一边整理着衣裳,一边对着空气骂咧。
浑然没有发觉,他这话出口的瞬间,无数道目光同时落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