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二人在谈,该由谁接任王在晋兼着的南京吏部尚书时。
一道底气十足的声音从自暖阁外传了进来。
“皇爷,李国桢到了。”
听到这声音,朱由检当即就露出了笑容,心道终于是来了。
“宣!”
“遵旨,宣京营总督李国桢觐见!”
一语落下,身兼襄城伯与京营总督的李国桢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身兼两大要职的李国桢,看起来面相大约有三十五岁左右,长的是膀大腰圆,身高更是有七尺,两条臂膀是肌肉隆起,让人一看就觉的一位很厉害的武将。
“臣李国桢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进来后,李国桢旋即跪地参拜。
“呵呵,兆瑞来了,快起来快起来。”
“谢陛下。”
朱由检微微一笑,张书缘也从暖阁的座椅上站起向这位“善言”的将领拱手。
“兆瑞啊,你可知朕喊你来有何事?”
“陛下,可是检阅京营之事?”
李国桢很懂审时度势,虽然不知道朱由检喊自己来干嘛,但依靠着最近的朝堂动作以及这位初登大宝的情况来看,这喊自己来不是想检阅三大营,就是想让三大营动一动去震慑朝中的某些人。
其实,倘若张书缘没穿越的话,那朱由检召他只会是做这两件事情,因为随着阉党彻底覆灭朝中失去了平衡,外加山海关外的金人动作,以至于朱由检不得不留心到军中。
“呵呵不是这事儿,兆瑞你看看这个。”
朱由检笑了笑,亲手将桌案上的奏报递给李国桢。
接过一看,李国桢顿时就惊诧了,通过这奏报不难看出,这些人是在走私!
“陛下,臣愿带兵剿灭这些逆贼!”
李国桢重重的出声表态。
这说实话,朱由检检阅京营他是害怕的,但要让他去打这些个商人却是手拿把掐的!
“好!兆瑞既如此忠肝,那这些人朕就交给你了。”
“臣谨遵陛下谕旨!”
重重的一抱拳,李国桢旋即就走了,就和一阵风似的,整个人的热情是极为高涨。
“小哥,这样可行?”
交代完了此事,朱由检是一副浑身舒畅的神情,就好似他做了一件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看到这一幕,张书缘是哭笑不得。
这也不怪朱由检这样,毕竟他很是想出力,不想让张书缘觉的自己是个无用的皇帝只一味听取他的想法。
“可行!太可行了!”
“哈哈,走,你我二人喝一杯。”
经过一阵的夸奖,朱由检整个人是高兴的不得了,甚至都快将朝中的烦心事给忘了……
一晃眼的功夫两天就便过去了。
经过两天的休沐,张书缘是彻底摆脱了疲惫状态,整个人是精神抖擞的一批,就那个马上要入洞房的新郎官一样。
而他之所以有这样的状态,一是自己和朱灿绮相处的还不错没闹出什么矛盾,二是穿越了这么多天了,终于是好好的休息了一场。
“今儿个老百姓真呀真高兴……”
哼着小曲,张书缘就便坐上了去往早朝的轿子。
不大会儿功夫,轿子便就停到了紫禁城的门前。
“书缘,咱到了。”
“谢谢黄伯。”
走下轿子,张书缘就点了点头迈步走向了宫里。
刚进去没一会儿,他就见到了施凤来。
而自从给施凤来送了大礼后,这老小子就变的是十分乖巧了,整天没什么话不说,除了干活就是干活。
当然,他也面见了几次朱由检上奏想告老,可惜都被朱由检给驳回了,还说什么这大明正是用人之际,阁老怎能告老之类的话。
其实,这朝中之人都是心知肚明的,知道这老家伙待不久了,先不说他年龄问题,单是能力就是一大问题,而且他还得罪了皇帝眼前的红人。
没错,张书缘现在就是那所谓的红人。
“阁老早啊。”
快步移身到施凤来的身边,张书缘就便笑道。
“呃…早…早。”
见是这位瘟神,施凤来只能是尴尬的回应。
“阁老近来身体如何?背痛可有改善呐?若没改善的话,我这有副良药可赠与阁老。”
“呃…多谢郡王爷挂念,老臣已好多了……”
说着,施凤来就想赶紧走,可张书缘还偏偏不让他走,一个劲儿的拉着他问阉党的事情。
“王爷,朝会快开始了,咱们还是先进殿吧,别耽误了时辰。”
“嗯,也是,那改日张某在找阁老谈论,唉,这阉党的事情咋就这么多呢……”
憋着笑,张书缘也不管他是什么神情当即就走了进去。
“唉…陛下饶过老臣吧……”
施凤来心里腹诽着这句话,但脸上只能是苦笑连连。
这说实话,朱由检之所以不同意施凤来现在就告老还乡,一是因为张书缘想要恶心他,二是因为现在他还没决定好内阁成员的调整。
站在金銮殿的第四排,张书缘便发现,这短短两日没来,这朝中就多了许多生面孔。
不用多想就知道,这是从各地提拔补充上来的六部官员。
“陛下驾到!”
王承恩出现在了高位之上,对着群臣朗声宣告。
“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谢陛下!”
张书缘也随着众人一同跪拜,没办法,谁让他已经是进入了朝堂呢。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王承恩又一声宣告。
“陛下,臣王尊德有事启奏。”
“准奏。”
“启禀陛下,臣巡抚两广半月,发现其沿海多佛郎机人,臣畏恐生乱,故恳请陛下节制西洋入境。”
“嗯,此事各位爱卿来议议吧。”
朱由检面无表情的看着台下的众人,眼底中却是泛出了更加相信张书缘的神色。
因为,此事印证了张书缘带来的书中内容。
“陛下,这西洋人不足为惧,臣建议保持现有规模即可。”
兵部尚书王洽旋即出声。
“诶,王大人,此言来某不敢妄同,我等周知那西洋人与我大明各不相同,万一人数一广生出祸乱该如何?故,臣启奏陛下节制外邦来明。”
身兼礼部尚书与文渊阁大学士的来宗道走了出来。
见这两位大佬开口,朝堂上瞬间就分成了两派。
慢慢的主张不节制的这一派就变成了扩大派,而主张限制的则变成了关闭派。
这两派是吵的不可开交,把个朱由检弄的是烦心不已,下意识就想亲自下场。
看着这两派,张书缘微一分辨就看出了这些人的底细。
主张限制关闭的是出自楚浙两党的人,而主张扩大的是来自北方齐宣两党。
“你张芳蕊是什么意思,我大明地大物博要什么没有?区区西夷有何可取之处?”
“刘大人,我说的有问题吗?西夷外物强大,我大明若限制了他们,这如何再有长进?”
“哼,外物再强始终是奇技淫巧,登不上什么大雅之堂,陛下,臣恳请关闭南方口岸断绝外邦入境。”
“你!!”
眼看着两派下面的小官斗了起来,大有一副为了反对而反对的架势后,朱由检和张书缘就坐不住了。
眼看着朱由检就要发怒,身为内阁首辅的施凤来便只能是站出来了。
“都住嘴,成何体统?!吾皇在上,此等大事焉能用这些话来决定?”
“嗯,阁老言之有理。”
见他发话了,众人也只能是给他个面子了,毕竟皇帝的脸色都变了,再吵下去恐怕会引得不快了。
“施阁老所言不错,此事事关重大,不过张某有话想问诸位。”
趁着众人沉默的时候,张书缘便就站了出来,也不管六部大佬的神情,直接就开口说道。
“诸位,佛朗机人也好,西夷诸国之人也罢,他们来我大明自然是感受到了我大明的璀璨。虽然他们身在远洋国土甚小,但不可忽视一点,他们在某些地方要比我大明要强!”
“张郡王你什么意思!”
“大胆,臣恳请陛下让张郡王退下。”
一听这话,朝臣顿时就炸了,一个个的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固步自封只会是那坐井观天之人!”
“你!”
“我什么我?难道诸位就看不见他们的海船?看不见他们的大炮?”
“你…你说的这些,我大明都有,哪里不比他们强?!”
“强吗?若是强的话,那为何我们在海上走不出去?为何我们还要困守与锦宁防线?若是有数万座红衣大炮,金人早已被我们给消灭了。”
听到此话,那主张关闭口岸的人便就没了声音。
“还有,张某虽然不懂军事,但张某相信我大明诸将都能看得出来,我们这个时代早已是成了大炮和火枪的时代!”
“呃…张王爷,您这话是不错,但他们的外物并没有多好啊,而且,我大明也是可自产大炮与火枪的,虽然效果比他们差些,但还能用不是?与这相比,本官认为还是要多考虑我大明百姓较好,免得他们遭受蛮夷洗礼污了我华夏礼仪。”
来宗道依旧是主张限制和关闭。
“尚书大人,既然您说到了民众,那我想问,我国民众可有西夷见识?”
“那都是些奇技淫巧,若是我大明百姓能够多多走动,见识自然不比他们差多少。”
“呵呵,尚书大人这话可有失偏颇啊,我大明百姓如何走动增长见闻?眼下放着优异之物不用,你是想干什么?难道是想误我大明国运?!”
张书缘急了,当即就甩出了张核弹。
听到这话,来宗道也不敢说了,因为这个词儿的威力太大了。
众所周知,此时的大明已经是处在风雨飘摇了,若是被扣上这个帽子,那结果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
“臣张书缘奏请陛下,着两广总督王尊德,于两广建厂造船发展我大明海军。”
“嗯,张卿说的对,时代早已改变。不过你方才可言重了,子由也是为了我大明风度着想,万不可如此相待。”
“是,臣知错,还请尚书大人勿怪。”
见话说成了这样,朱由检便站了出来,两个人一唱一和的,就将方才的帽子给揭了过去。
“虽然你二人所言皆有好处,但昔日我太宗皇帝组建三大营,其中就十分重视火器,到了我们这时,火器已成为了不可分割的战事神器,所以这西夷之人不用多管,反之,我大明要向他们多多学习利用外物。”
“陛下不可啊,若行此举,那岂不颠覆了我大明祖制?而且,我大明沿海时常倭乱,若现在造船不但劳民伤财更会致我大明财源崩溃啊,陛下!”
见朱由检道出这话,身为户部度支郎中的郭允厚旋即出声哭穷并维护传统。
“郭卿起来,朕知道诸位不易,朕也没想现在就要远洋,但张卿说的不错,这远洋与火器对我大明十分重要,我大明绝不可坐井观天,所以就烦请郭卿在挤一挤吧。”
“这……”
一听这话,朝堂百官是神情各异,有人是眼前一亮,有人则是面色阴沉,而身为勋贵的人则是欣喜异常,因为此事若成那他们又能继续上下起手了,至于那些阴沉着脸的大多是御史言官或东林党人,他们是在想如何打消这皇帝的念头以及如何弄死张书缘。
这在他们看来,张书缘的言语十分大胆且无状,竟然敢撺掇皇帝学习蛮夷,简直就是倒反天罡!
“大伴,拟旨。着两广总督王尊德即刻建造舰船保卫我两广百姓。再着工部继续采购佛朗机炮研究,发展我大明火器。”
“奴婢/臣遵旨。”
见朱由检决心已定,众人就不再发话了,而郭允厚反倒是从这言语中听出了别的意思。
保卫百姓?那岂不是不用大量建造大船了?
随着此事定下,朱由检便就转移了视线,张书缘也退回了原位。
环顾了一圈朝臣,朱由检就便想退朝了。
可就在他刚准备张口的时候,一道身影打断了他的话。
“臣右佥御史梁廷栋有事启奏。”
“讲。”
微微皱了皱眉头,虽然有些不喜,但朱由检还是让他开口了。
“启禀陛下,臣昨日收到山西御查上禀,言锦衣卫祸乱当地,跟踪当地商贸致使其无法正常贸易,臣恳请陛下捉锦衣千户骆养性问责。”
前不久没搞死骆养性,这帮人本身就恨的牙痒痒。
本想着等分完蛋糕之后在对他动手,但没想到这厮出京没去调查阉党,反而是跑到了山西那边。
所以,当范永斗等人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后,旋即就上书来找他们这些有往回来的官员了。
随着梁廷栋开口,一众跟晋商有故的大臣就纷纷启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