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天已经黑了下来,四处的房子里有灯光亮起,但这种巷子不比大街有一排排的路灯亮如白昼,只有一些从其他房子里照出来微弱的光亮,地面都很难看得清楚。
到底是往左,还是往右?追错了就是南辕北辙,不但追不上,还会越追离对方越远。李八斗打开手机的电筒,在遮雨板的下方寻找夏长生的脚印。果然,因为从二楼直接跳下,又是穿的登山鞋,鞋印比较明显,他找出了夏长生的逃跑方向,往旅馆的巷子深处跑了。
李八斗当即跟着追了上去。
然而,这种老城区的巷子实在复杂,几十米远就是一条岔路,这些巷子里也有人来来往往,李八斗也没法再通过寻找脚印判断夏长生的逃跑方向,他追了一段,不见夏长生的影子,见着路上的行人也问了,没人见着形迹可疑的奔跑者。李八斗简单地描述夏长生的穿着,也没人见过,他就只能回案发现场来。
专案组成员已经把董十八送医院抢救去了,走廊上流了大滩的血,房间里绑在椅子上的尸体随椅子一起倒在地上,一眼可见,死因是子弹射中后脑。
“夏长生呢,没追到吗?”姜初雪问。
李八斗摇头:“晚上,很方便躲藏,随便找个角落藏一藏都没办法找,只能指望外围封锁和等下的逐一排查了。”
姜初雪说:“不知道这人是谁,怎么会被绑在椅子上枪杀。”
李八斗问:“身上没有身份证件吗?”
姜初雪说:“没有,看电话屏幕解锁之后找他的联系人问,才会知道。但我感觉,也不大可能是董十八的同伙。”
“是的。”李八斗说,“董十八接到赵飞虎的消息来杀夏长生,拿U盘。我们来时,他和夏长生还在搏杀,显然,如果这个被枪杀的死者是和董十八一起的,夏长生并没有时间和精力将他绑起来杀死。他应该是董十八来之前被绑在这里的。而且,我来时看见夏长生两手握刀,而枪掉在地上,董十八的身上有大量出血,还能挣扎反抗,显然受的是刀伤,而非枪伤。所以,枪应该不是夏长生的,而是董十八的。”
“也就是说,是董十八枪杀了这个被绑在椅子上的人?”姜初雪说,“这说不通吧?人是绑在夏长生的房间里,却被董十八开枪打死?”
李八斗说:“等验过枪上的指纹和死者的伤不就知道了吗?”
很快,刑侦技术人员赶来做现场勘查,李八斗则和姜初雪及特警民警一起去搜捕夏长生。U盘,黎东南团伙,凶马案,许多事的真相都在他的身上,必须得抓到他才行。
夏长生此时就在长安巷的一处楼顶。
那是他早就看好的一处楼顶,距离他原本住宿的旅馆转两条巷子。那处楼房有四层,第四层破落,没人居住,而通往顶楼晒台的那道锈迹斑斑的铁门是锁住的。夏长生从侧后方攀爬上去,然后藏在了楼顶。
当他逃离案发现场时,其实特警还并未到长安巷进行部署,区域民警也没有到位,外面的封锁还没有形成。专案组成员是第一时间行动,也只是才到而已,所以,其他人员的行动没那么快。但夏长生知道李八斗的厉害,他虽然玩了点花招为自己争取到了点时间,但绑黄毛,偷袭董十八,再跳楼逃跑,消耗了他很大力气,他不能一股脑地跑,把自己累得瘫倒。所以,他就想到早就瞄好的地方休息一下。
等他休息好,特警和区域民警都已经进场了,警笛声到处都是,他还能从楼顶看到某个路口那猩红的警灯在闪,这个时候出去,那等于自己往枪口上撞。当下,他就先蛰伏于楼顶上,再伺机离开了。
那些房子里的灯光一盏盏地亮起,夜也一点一点往深处。他的楼下很快有特警人员赶到,他看见特警人员先搜了对面的一整栋楼,一层一层地搜,搜完之后就开始搜他所在的楼。这个时候他还是多多少少有些紧张的,虽然他觉得因为顶楼没人住,通往晒台的铁门也锁着了,警察不至于到晒台上来,但万一呢?
他甚至将握在手里的刀紧了紧,如果警方真搜到顶楼,他就得杀出重围了。以他犯下的事,被抓住了,也没得活。
慢慢有人声从四楼的位置传来,有脚步声往顶楼走来,随后从铁门里射出一道粗大的手电光。
“这门锁着的。”有人说。
“看一下,有没有问题。没事把晒台的门锁着干什么?”另一个声音说。
“锁都生锈了,不是临时锁的。看这晒台外边也荒废了,长那么深的草,这晒台应该是被顶楼的住户买了私有,顶楼没人住,所以就把晒台这里锁住了吧。”
“锁没开过,人不可能在这上面了。”
“是的,我刚才上来看了地面,都是灰尘,也不见脚印,如果有人来肯定有脚印的,走吧。”
随即,脚步声下楼,董十八的心里松了口气,那握紧的刀子也松了开。
“赵飞虎,黎东南,你们就好好地给老子等死吧,我会一个一个地收拾掉你们,会让你们死得很难看的!”
夏长生咬了咬牙,黑暗中的眼睛顿时射出两道凌厉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