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两人赶到镇上,去了镇派出所,调看两点到四点之间的路口监控。大约两点五十分,监控里出现了一辆悍马,但悍马的车牌处没有“百年好合”的喜字。李八斗还是将画面停顿了下来,仔细地看了车里的人,穿的也不是红蓝白条纹衬衫。甚至于,开车的也不是一个留着平头的年轻人,而是一个年老的司机。
他只好又继续往后看。
小镇上的车辆来来往往的倒也不少,但多是一些普通车,譬如面包车,小货车,还有低档轿车,像悍马这样的车少得可怜。
李八斗从两点看到四点,就只看到了那一辆悍马。
“难道,那辆车没从这里经过?”姜初雪疑问。
李八斗说:“如果那个人真的熟知黎东南,还知道黎东南和夏东海的恩怨,并因为某些原因举报黎东南,那他一定是白山县圈子的人,他一定会回白山县城。而他要回白山县城,就只能从这里回,如果是走路,还可以翻山越岭,哪里都可以走,但是开车,从响马村回城,这里是必经之路!”
“可是,我们并没有看见这辆车?”姜初雪说,“一个小时的车程,我们已经看了两个小时的道路监控,难道还在后面?”
“往后面看看再说吧。”李八斗说着,继续往后看监控。
一直看到晚上十二点,也没有再看到经过的悍马车。
“这什么情况?”姜初雪问,“难道这辆车压根就没有回城,就停在乡下,那个人就在乡下打的举报电话?”
“不可能!”李八斗很肯定地说。
“为什么不可能?”姜初雪问。
李八斗说:“能和黎东南这种人物有利益纠葛,并有恩怨的,那都不是一般人。所以,这个人不可能亲自跑这么远来乡下,用这样的办法骗一个电话。他肯定是派了自己的心腹来做这件事。但他也只能是让心腹来帮他找一个足够安全的电话,不会让心腹来打这个举报电话。所以,心腹拿到这个足够安全的电话之后,一定会回城,把电话给他的老板,由老板自己打这个举报电话。这个举报电话关乎黎东南,所以举报人不会让任何外人知道是他打的电话,包括他的心腹,虽然帮他拿回了这个电话,但也不会知道他用这个电话干什么,更不知道他是用来举报黎东南,明白吗?”
“可是,这个人这辆车就是没有经过这个回城的必经之道啊。”姜初雪说,“举报电话是昨天晚上将近十点打的,我们把监控都看到了十二点。按照你的说法,对方肯定会在十点之前回城的,而镇上回城还得两个多小时,所以对方如果要回城,就必须在八点之前经过这个监控的。”
“也许,我明白怎么回事了。”李八斗思考之后,如梦初醒。
“怎么回事?”姜初雪问。
李八斗说:“金蝉脱壳,人车分离!”
“金蝉脱壳,人车分离?”姜初雪还是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李八斗说:“意思就是对方算到警察会根据郎老四说的某些特征来找这辆车,或者他。因此他会把这些特征打乱。首先,我认为他们其实有两辆车,一辆由一个老头开着,一辆由年轻人开着,年轻人开着悍马去拿到那个手机之后,在没进镇子的半路上与老头换了车开,并且把贴着车牌的“百年好合”喜字撕掉,明白了吗?”
“明白了,原来如此!”姜初雪说,“那个穿红蓝白条纹的年轻人其实开着另一辆车回城,而我们之前看见的老头开着的悍马,其实就是那个年轻人的悍马?”
“没错,不出意外,应该是这样。”李八斗说,“所以,我们现在一是锁定这个老头和悍马。二是继续找,不看车子,只看司机。时间范围可以缩小点,悍马车是两点五十经过,我们假设那辆车提前或者往后一点经过,看两点四十到三点之间的车子就可以。”
“以红蓝白条纹衬衫和眼镜为特征对比吗?”姜初雪问。
“不一定。”李八斗说,“此人如此工于心计,他知道警方会从郎老四口中打听他的衣着特征,很可能他会换衣服呢?取下眼镜呢?重点是年纪,而且相貌比较正,至少看起来不是那种农村人。我还有个猜想,他们换的那辆车子,恐怕也不会很差,跟小镇上这些低档车应该有一定区别。”
“嗯,有道理。”姜初雪说。
两人又继续查找。
果然,查到三点十分的样子,姜初雪在一处监控里发现了一个特征很像的年轻人,就是那种看起来相貌很正,不像是乡下做苦力的年轻人,虽然没有穿着红蓝白条纹衬衫,换了件白色的,但看起来很干净,有档次,开着一辆丰田霸道。虽然没戴眼镜,但发型是平头。
她让李八斗确认。
李八斗也觉得很像,但不能确认。
他当即拍了照下来,并多拍了几个特征相似的年轻人,然后又开车返回响马村,找到郎老四,让他从几张照片里辨认谁是留五千块钱拿走他手机的年轻人。
果然,郎老四一眼就指认出那个丰田霸道里的年轻人是。
李八斗和姜初雪相视一笑,总算没有白忙活。
两人当即上车返城。
“真没想到,这些看起来平平常常的人做事都这么有手段了吗?还用这么多伎俩?”姜初雪说。
“然而,也没什么用啊,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李八斗说,“他们的伎俩还是拙劣了一点,如果他们真能用更高明的办法,咱们就别想找到线索了。”
“你觉得还能用什么高明的办法?”姜初雪问。
李八斗说:“不用两部车,就只要一辆,去的时候由老头开车,年轻人藏在车后座,让监控无法抓拍到。路过监控,到了乡下,再由年轻人开着车去骗手机,老头下车在半路上等,等年轻人骗到手机后,半路接上老头,继续由老头开车,年轻人藏在车后座。这样的话,即便我们明知那是我们要找的悍马,可唯一的证人说不出车牌,说不出任何能对应得上的特征,司机也不一样,我们要在茫茫人海里凭着一件衬衫,一个人的身高和发型找对人,那基本上没什么可能了,你说呢?”
“要每个罪犯都有你这脑子,全天下的警察都该头疼了。”姜初雪说,“幸好你做了警察,不是罪犯。”
李八斗说:“那倒是,脑子确实是个好东西,关键还得用在正道。可惜的是,这个社会的很多人,都把脑子用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