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八斗回了刑警队,而此时已是中午一点多,人都早已下班走了。但李八斗顾不上吃饭,赶紧地拿出纸和笔来,开始梳理案情,此时他心里的思路还很清晰,深刻,怕吃完饭就忘了什么。
第一个疑点,黎东南和阎老三真的只是买肉的关系吗?他15号下午打给阎老三的电话真的只是买肉?听起来确实没有破绽,可又如何解释阎老三在和黎东南通话后的傍晚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夏东海别墅,只是巧合吗?
也未免太巧合了。
第二个疑点,黎东南和夏东海之间到底什么关系?仅仅是白山县的名流圈子小,所以熟悉,还是有更深层的一些交往?他那天打电话夏东海,真的只是约他喝茶聊天,有强迫症才让小董亲自去夏东海家,还是有别的不可告人的事?
第三个疑点,就是铁将军和凶马的高度相似,究竟只是相似,还是就是同一匹马?
第四个疑点,从几个养马人的口中得知,黎东南是懂驯马的,铁将军也很听他的话,然而,他对铁将军的训练到什么程度,铁将军听话又到什么份上,这个很关键。表面看来,黎东南没有作案时间,可谁知道他对马有没有别出心裁的驾驭方式呢?
李八斗将疑点大概整理之后,一看时间已经两点,离上班时间又近了,肚子里也饥肠辘辘咕咕叫,决定还是先去吃点东西,然后下午的时候还有必要开个会,汇总一下各方面的线索,再找切入点。
他本来想出去吃,但觉得两点半就上班,时间不多,而一个人去饭店吃好像又有点没必要,干脆叫个外卖得了。
叫了份土豆烧排骨盖码饭,他想嚼片口香糖,一摸兜里竟没有了,便往楼下去买,却在正下楼梯的时候迎面碰见了姜初雪,两个人的目光在狭路相逢时有瞬间的对视,姜初雪仍旧斜他一眼,错身上楼。
李八斗并不介意,他的度量还不至于和一个女人计较。
买了口香糖,回到办公室时,他看见姜初雪坐在电脑前,在很专注地浏览网页,他想问下关于案情的,但想着反正等下上班会讨论,省得现在下班时间和她不对付了。
二十分钟的样子,外卖送到。
一直旁若无人专注于浏览网页的姜初雪看见走向李八斗的外卖小哥,看见那盒放在李八斗电脑桌上的外卖,冷冰冰的表情之中有一丝不易觉察的意外。估计她没有想到李八斗这时候了竟然还没有吃午饭,两点了才在办公室里吃点外卖。
她看见李八斗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科室的其他成员也陆续来上班,看见吃外卖的李八斗就是一番调侃,时间已过两点半,专案组成员都到了,李八斗一抹嘴巴,冲着全体成员喊了声:“带好资料,到会议室。”
随即,他给厉长河打了个电话,说下午要开一个案件侦破会议,问他参不参加。
“参加啊,必须参加。”厉长河说,“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的呢,你就打过来了。”
李八斗说:“那行,科长你什么时候能到?”
厉长河说:“我已经上楼了,你们往会议室去吧,我马上过来。”
当下,李八斗和专案组成员直接去了会议室,厉长河也几乎是后脚跟到。
“中午的新闻大家都看到了吗?”落座后,厉长河的目光扫了一圈专案组成员问。
“看了,省电视台法制新闻播的。”魏大勇说。
“记者什么时候来采访的,我怎么不知道?”包古说,“那个报道的女记者很漂亮啊。”
“关注点在哪呢!”厉长河加重了些语气,“好好说案子!”
“是,科长。”包古应声。
厉长河把目光看过来:“八斗,你看了吗?”
“哦,我还没有。”李八斗说,“我中午从石笋镇那边回来,然后到办公室做了些案件梳理,还没来得及看。”
厉长河说:“你没看,但很多人都看了,我从小区里出来,都有人拦着我问,在街上也有人讨论,以至于还有人说什么人心不古,世道作妖,马都杀人了,这天下要乱了之类的屁话,影响非常恶劣,我们必须得尽快破案,以真相堵住无知群众的悠悠之口,否则整个社会上都会充斥着迷信的声音!”
李八斗说:“我一开始就跟科长你说了,这个案子确实离奇,先不要报道,不然社会影响会不好,让我们会很被动,是科长你压我,让我协助那个什么记者的。”
“是我压你吗?”厉长河说,“我都说了,是上面领导的意思。而且,案件不是本来就应该向社会公开吗?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破案,是唯一的出路!两天过去了,案件有什么进展了吗?”
李八斗说:“我掌握了一些线索,但先听听其他成员的摸查再说吧。大勇,你查的夏东海的社会关系和历史恩怨这些,查得如何了?”
“查了个大概,但不完整。”魏大勇答。
“大概是个什么样子?”李八斗问。
魏大勇说:“我将夏东海这一生都几乎给查了,他高中毕业之后去当兵,三年之后回来,没有什么正当工作,就在街头当混混,因为与人斗殴,将人打成重伤,命悬一线,据说对方负主要责任,他赔了钱,然后被判了三年,出来后在他老子的建筑公司做事,他老子就是着手将石笋村开发成石笋镇的人,但真正让石笋镇具备现在规模的却是夏东海。”
“夏东海进他老子的建筑公司后没两年,他老子得了一场重病,公司的事几乎全靠夏东海经手,当时已经有好些建筑公司在石笋镇的开发大潮中争抢份额,夏东海养了一帮人,用了一些非法的手段打压对手,获取竞标,据说能在石笋镇进行工程开发的建筑商都是拜过他的码头,得到他点头的,他干不完的活才给别人,一直到现在,他名义上是白山县的房产巨鳄,其实却是暗中操控了市场的黑恶势力。所以,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仇家,有多少人想他死,这其中既包括了被他打压或驱逐的建筑商同行,也包括了给他干活的工人。”
“也包括了给他干活的工人?”李八斗不解,“干活的工人跟他有什么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