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吴军的营寨之内,孙权聚集起了所有的将领。
顾不上在乱军之中不小心扯破的衣袍,孙权在上首来回踱步,心中烦躁异常。
“荆州军用的那种古怪的长弓,一定要想办法毁掉!”
孙权一时想不到合适的方法,便把自己的需求说出来,让帐中的众将一起思考对策。
吴军的将领也是脸色阴沉。
日间,被荆州军的长弓打傻了,损失的,都是自己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士兵。
能够心情好才奇怪……
“吴侯!”阶下一人抱拳而出。
孙权看去,正是丁奉。
丁奉出身放在在孙吴这种“世家满地走,大族不如狗”的阵营当中来说,可谓是低到尘埃之中。
作为孙吴后期的大将军,连出生的年份都没有在正史中留下来,就可见他的出身有多低微了。
另外,丁奉基本上可以看做是武力值强化版,文化值低配版的吕蒙。
吕蒙好歹有个“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事件能够触发,涨一涨智力。
丁奉没有涨智力的事件就算了,他还不认识字……
和他同期的东吴名臣张布给他的评价是,“丁奉虽不能吏书,而计略过人,能断大事。”
虽然不识字,但是他在军事上的能力绝对不能小觑。
这也导致了丁奉在孙吴处的地位相当尴尬,因为和孙吴深度绑定的世家大族,是不屑于和一个字都不认识的武人为伍的……
因为不识字,导致他想要出人头地的难度更大,也是因此,丁奉每战必争先,骁勇善战,战斗常冠军,每斩将夺旗,身被创夷。
孙权对于丁奉这种没有什么背景的勇猛的战将自然是认可的,所以特意将丁奉提拔了起来。
也是因此,丁奉十分感念孙权的恩德。
“承渊,你有何要说?”
丁奉没有说话,只是跪在地上,结结实实地磕了几个头。
“吴侯不以臣卑鄙,委臣以重托,臣岂能不以死相报?”
孙权看着丁奉的样子,心中感触良多,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臣请领一军,夜袭荆州军,拼死也要将那古怪的弓箭毁掉!”
此言一出,帐中所有人的人都肃然起敬起来。
在被孙权提拔出来之前,丁奉一直跟随着甘宁,在他帐下听用。
这会儿听到丁奉如此说,甘宁也没有忍住,抱拳而出。
“吴侯!劫营这事儿,我擅长!不消让承渊去送死!再予我百骑,我便能将荆州军营寨再杀个通透!”
“吴侯!甘大哥说的没错!这次,我跟甘大哥同去!那些古怪的长弓,我们两个一并毁了就是!”
绩霸组合怎么能够没有绩?
凌统同样抱拳而出。
帐中众将,见状纷纷出列,请命劫营。
孙权看着这些或熟悉,或陌生的脸,心中的感觉五味杂陈……
“都起来吧……承渊,说说你的具体计划吧。”
孙权亲自扶起了丁奉。
“今日那陈辰得了一场大胜,今夜的防备必然不足,我只带一千人,仅带短刃,轻装简行,摸到荆州军营寨外,潜入其中,而后先毁了那长弓,再制造混乱。吴侯可率大军,但见火起,便挥军掩杀,如此,可破那陈辰!”
孙权有些沉默。
他觉得陈辰应该不会出现这种低级失误。
眼见孙权还在犹豫,丁奉急切开口,“吴侯!莫再犹豫,当断则断!臣能有今日皆拜吴侯所赐,若是此计不成,便是身死,臣亦无悔!”
孙权仰头长叹一声。
“罢了……便照承渊所说的去做!”
丁奉脸上一喜,“诺!”,接着,转身便要离开去做准备。
“承渊,且慢!”
孙权连忙喊住了丁奉。
正当丁奉有些困惑的时候,孙权动手把自己的外衣脱去。
然后将自己的贴身软甲脱了下来,双手递上。
“此甲随我多年,应当可以救得承渊一命……若是事不可为,切莫强求,承渊能够回来,要比尽灭了荆州军更让我高兴!”
丁奉跪倒在地,双手接过孙权的贴身软甲,泪流满面。
“吴侯!臣……臣去了!”
不善言辞的丁奉没有再多说什么,起身离开了营帐。
孙权飞速整理好情绪,“传令全军,在承渊出发之后,整军出动。若是承渊得手,则趁势掩杀,以报今日之仇!若是承渊失手……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把承渊抢出来!”
“诺!”
营内众将脸色肃穆,抱拳领命。
……
子时三刻刚过不久,丁奉就带着千人的队伍出发了。
今夜无月,给丁奉的夜袭部队造成了很大的不便。
同时,也让丁奉对于夜袭成功更添了几分信心。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丑时前后,丁奉成功地摸到了荆州军营寨之外。
只不过,值夜的士卒的操作,让他有些看不明白。
瞭望台上的有两个士卒,其中一个正在缓缓地挪动一面在火把之后的镜子……
直到他看到一个亮斑出现在身边的时候,他才突然反应了过来。
可惜,为时已晚,瞭望台上的荆州军发现了吴军的踪迹,敲起了铜锣。
丁奉咬了咬牙,长身而起,“吴侯待我们不薄!若不能替主排忧解难,我等从军又有何意义?!攻破荆州军,就在今日!杀!”
身后跟着的千人,受到丁奉的鼓舞,也是忘却了生死,拔出短刃,抢入了荆州军的营寨。
即便是负责警戒的荆州军提前发现了吴军的踪迹,即便是陈辰麾下士卒的反应速度远超其他,终究事情还是发生的突然了一点。
丁奉带着人成功地冲了进来。
只不过从一开始的暗杀任务,变成了无双任务……
没关系,只要把人杀光了,那我还是暗杀成功了的……自我安慰的丁奉,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
今日,便报了吴侯提携的大恩吧!只可惜……
来不及再多想,丁奉抢入一名荆州军的怀中。
如此近的距离之下,长枪和长刀完全没有办法发挥出什么作用……丁奉右手一翻,短刃自荆州士卒的咽喉处划过。
动脉被割断的荆州士卒仰面倒了下去,任由喉间的鲜血在空中抛洒。
仿似一朵象征着凋谢的死亡之花。
丁奉看着眼前隐隐将自己包围起来的荆州士卒,抬起右手,做出了搏杀的姿态,一声大吼。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