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头发乱糟糟的好似一团互相缠绕着的干枯杂草,都没鸟窝整洁。
满脸的黑色硬痂夹杂着污垢,让人辨认不出个眉眼。
身上衣服破破烂烂,一块一块地硬成一片,好似穿的铁皮似的。
他一看到赵桓,就伏地痛哭,不停地用脑袋大力的撞击地面。
这股子狠劲,似乎想要把自己撞死在朝堂上。
“姚平仲?”
赵桓越看越觉得熟悉,他豁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猜测出这个名字。
“回陛下,此人正是姚平仲。”
高俅拱手回答,一脸骄傲。
“这……高卿,你从哪把他找到的?”
赵桓震惊的看着高俅。
虽说他刚刚下达海捕文书的诏书,可是他心里很清楚,要找到姚平仲无异于大海捞针,难如登天。
他自己都没想到,还能在有生之年见到姚平仲。
高俅如实说道:“前日国师进宫劝阻之前,先找到了微臣,让微臣带人去通往邓州的路上设伏拦截。”
“微臣听从国师吩咐,亲自带队守候,果然蹲守到姚平仲骑马逃至此路经过。”
“仰赖国师算无遗策,微臣总算幸不辱命,将此逃将擒获。”
嘶……
众人一听这话,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看向郭京的眼神,震惊之中带着恐惧,恐惧之中又带着震撼。
这个男人,他真的超神了。
这都能算到?
他能算到姚平仲兵败就算了,毕竟种师道也能用战局观分析出来。
可是国师他竟然都算出来了姚平仲兵败以后往哪个方向跑。
这就很恐怖了。
这岂不是说明,只要国师愿意,他们这些人就不会有任何事情可以瞒得过国师的法眼?
哎呀,以后说话都不敢大声。
不……以后说话都不敢骂国师了。
赵桓也是震惊的无以复加,他觉得自己都找不到姚平仲了。
可是国师找到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从某些方面来看,国师的能力比他这个皇帝还厉害的多。
“亚父……”
赵桓压下心中的激动,恭维道:“亚父,实乃诸葛再世,算无遗漏,我大宋得亚父相助,犹如刘备得卧龙先生。”
“陛下谬赞了,贫道比不得卧龙先生。”
郭京脸上带着淡淡笑意,谦虚了一句。
咱就是这么牛逼,就是这么谦虚。
真正高人,都是从不吹嘘自己。
赵桓一看郭京谦虚,正要再称颂几句。
就听郭京,淡然而又自信地说道:“卧龙先生三分天下,贫道的肚量却远远比不得卧龙先生,贫道意指天下尽数归宋,四海无不臣服。”
此话一出,满朝上下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诸位大臣连呼吸似乎都忘记了。
就连赵桓都瞬间瞪出了眼珠子,张大了嘴巴。
霸气!这话说的是何等的霸气?
历数古往今来,能有几个人敢说这话?
天下尽数归宋,四海无不臣服!!!
能比得上这句话的,也就只有天下共主,大周朝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以及秦朝:“书同文,车同辙。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汉朝:“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我大汉疆土,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短暂而又光辉的隋朝:“四方胡虏,凡有敢犯者,必亡其国,灭其种,绝其苗裔。”
盛世大唐:“内外诸夷,敢称兵者,皆斩!!”
可这其中几句,都是谁来冒犯我,我杀谁,显得有些被动。
郭京这句话,端的高逼格,端的霸气无双,端的是狂傲自信。
赵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浑身血液沸腾。
亚父!!!
突然,他又浑身冰冷,如坠入冰窟。
天堂地狱,一念之间。
刚刚飘上云端,忽然又坠入深渊。
赵桓从未想过郭京有如此霸气,如此野心。
此时骤然看到这一幕,他想着,他是不是要提前准备一下,为亚父加九锡了?
群臣倒是一腔热血,没赵桓担忧的那么多。
即便是一心求和的软骨包,此时也不禁硬起了拳头。
若是这话是陛下说,那纯属放屁,听听就好,最多表面恭维一下,然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行,不用走心。
可这话是国师说的,以国师的本事,那就肯定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国师,他真有这个能力。
他说得出做得到。
群臣都不敢想,这种日子真的来了,大宋该有多骄傲,他们该有多硬气。
软了这么多年的腰板,真的还能直起来吗?
郭京看到赵桓眼中的复杂之色,旋即拱手说道:“贫道若修大道,必许宏愿。辅佐陛下成为天下共主,便是贫道之愿。”
“待,天下尽数归宋,四海无不臣服之日,便是贫道羽化登仙之机,届时还请陛下无需为贫道伤怀。”
淦!装了一波大的。
面子我给够你了。
好大儿,虽然你拿我当继父,但是我这个 继父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
以后若是再跟老子玩弯弯绕绕,可别怪老子不跟你客气了。
郭京并不想把自己和赵桓的关系搞的太僵硬。
他现在是孤臣,自己的势力都没培育,必须依仗赵桓的支持。
虽说,民间百姓相信他。
可是他又不准备兴兵起义,百姓的信任在朝廷上帮不了他太多。
还是要借着赵桓的力量来做事。
“亚父,如此待朕,朕汗颜啊!”
赵桓长松一口气,动容地抓住郭京的手。
真是我的亲亚父,吓死我了。
差点以为皇位不保。
“亚父一心为宋,朕却屡次以小人之心揣测亚父,朕真是大错特错。”
赵桓说着看向群臣,宣布道:“朕今日立誓,从今往后,满朝文武,乃至朕,谁若再敢质疑亚父,恶言污蔑,朕决不轻饶。”
“倘若朕有负于亚父,那朕便沦为猪狗,不得善终。”
赵桓这么一说,君臣二人的关系算是在明面上绑死了。
“陛下言重了。”
郭京大方给赵桓一个台阶。
“不,朕必须要让亚父看到朕的诚意。”
赵桓说着看向了姚平仲:“就以他的头颅来见证朕的誓言。”
“姚平仲,此战不利,你当负首责。”
“然,战败之后,你不仅不思反悔,反而弃兵独逃,上辜负朕的信任,下辜负跟着你出生入死的士兵,朕要斩你,你服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