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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伴驾

    小心谨慎了大半辈子的老丈人忍不住骂道:“焚香沐浴更衣,接旨的三件套。你是一样都不做?”

    气势汹汹的老丈人怼的朱樉一头雾水,他指着黄狗儿奇怪道:“他跪在地上,我还得对着他磕三个响头不成?”

    他说的好有道理,令徐达无言以对,只能骂骂咧咧道:“等你王府竣工赶紧给老夫滚蛋,徐府的家教都快被你个瘪犊子败的一干二净了。”

    接过圣旨一看,朱樉皱起了眉头,原本是月底出发。被老朱提前了。而且随驾名单里多了老丈人徐达和徐辉祖、李景隆的名字。

    原本统兵将领只有他一个,多了三人意味着多带不少兵马。

    徐达将圣旨供奉在中堂,点上香烛,拜了三拜。

    一脸凝重道:“陛下之意不好揣测,此行恐有大动作。”

    朱樉想起历史上一些事,不由自主脱口道:“我爹不会是正想迁都到凤阳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吧?”

    想起朱元璋大修凤阳的一系列奇怪表现,徐达闻言一怔,负手踱步道:“若是陛下真有此意,那朝堂不日将会血流成河。”

    作为勋贵里的头马,徐达一直秉承不结党不圈地的原则,他能洁身自好。其他人除了汤和几人能保持初心。大多数开国勋贵都是没文化的丘八,这些人在乱世抢钱抢粮抢惯了。

    为了维持骄奢淫逸在凤阳大肆圈地,是为了供养他们在江南十里秦淮的花花日子。别说带头大哥朱元璋就算是亲爹让他们回老家过地里刨泥的日子也绝对不会答应。

    文臣不听话了打板子,武将不听话了只有掉脑袋。

    思索半天朱樉想通了其中关节,但是凤阳名为府,管辖五州十三县,最大地主正是修建皇城的朱元璋。

    奇怪道:“我爹若是要迁都,大可不必将勋贵们赶尽杀绝吧?”

    徐达回答道:“陛下打天下时,除了一起起家的淮西二十四将。大多数都是带兵投诚的降将,比如现在手握十多万水师的德庆侯廖永忠,还有手握两广的永嘉侯朱亮祖父子。吉安侯陆仲亨和平凉侯费聚、延安侯唐胜宗、豫章侯胡美等人皆是与韩国公李善长来往密切且手握重兵之人,这些人在卧榻之侧,你说陛下睡得着吗?”

    前世能做到副处,朱樉自然不是愚笨之人。立刻意识到历史上胡惟庸案不是孤立的政治事件。

    他沉声道:“小婿大概猜测是我父亲用藩王塞边来替代武将镇守,是为了剪除他们手里的兵权?”

    徐达一脸惊奇的看着这个女婿,按政治立场朱樉是藩王,是属于老朱家那边的。可实际朱樉可以算在开国功勋,属于将领中一员。

    他这女婿竟然具有双重身份,他做梦也想不到能阻止一场浩劫的重任会在这整天沉迷酒色的混蛋女婿身上。

    徐达看着他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女婿,一脸狐疑道:“汝真能堪当大任?”

    一想到老丈人丰富的政治遗产,在开国功臣里深厚的人脉。

    他一个立正稍息道:“如此大任,小婿舍我其谁。”

    徐达想起这些天这混蛋女婿不分白昼鼓捣出的动静,立刻严肃道:“除非我你发誓能戒掉酒色,这样老夫才能放心将大事托付与你。”

    戒酒?我也没好酒的习惯啊,朱樉神情肃穆道:“小婿发誓终身不再沾酒,与那赌毒势不两立,老死不相往来。”

    看着避重就轻的女婿,徐达忍不住问道:“那黄呢?”

    “皇天在上。”

    听到这话,把久经战阵的徐大将军震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并指如剑骂道:“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个腌臜王爷?”

    大舅子徐辉祖一身风尘仆仆,刚从宫里下值还没来得及卸甲。一进正厅就看见老父亲嘴巴大开大合,手不停哆嗦一副中风模样,徐辉祖一脸茫然道:“爹,我这妹夫又干了啥好事?”

    徐达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徐辉祖一身金色山文甲,手拿长枪对着朱樉比个大拇哥赞叹道:“能把我爹气到这份上,你秦王是第一个。”

    对这个分不清场合的大舅子,摆摆手谦虚道:“无他惟有手熟尔。”

    徐达将军回房,在家丁帮助下换上了有些破旧的黑色山文甲。看着还在吹牛打屁的两人,耷拉着脸道:“还敢让陛下等着,你们有几个脑袋?还不赶紧准备出发。”

    朱樉回房换了一身内罩甲,将飞鱼服套在外面,准备出发时敏敏拉着他。

    “山高路远,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见她扎起了头发,顶着蒙古圆帽,披起了一身蒙古轻骑短身甲。箭壶上挂着一条粗壮的狼尾,心想尾巴黑光油亮有点眼熟,不会是自己放回草原的黑豹身上的吧?

    敏敏见到他一副猪哥脸,脸色羞怒道:“看什么看?还不出发。”

    要是敏敏天天晚上穿这身,他不得加班加疯了?

    他们一行人穿过大街小巷,等到南京城外时,天子仪仗已经在那等候,由上十二卫亲军组成的庞大队伍绵延数里。

    前面引驾的十二排禁军,全部身着金色大汉将军甲,头盔顶红樱上插着三根羽毛,

    后边跟着教坊司鼓乐,四周是负责清场的锦衣卫清骑。金吾卫手持十二面红底或是蓝底的龙旗。

    朱元璋的大辂在仪仗正中央,由十二匹神骏拉着,近三丈三的车身,加上一丈三尺九分五高的层。

    紫檀车厢四周和顶部用金线描绘出五爪盘龙纹,还有车檐挂满了宝珠的流苏。

    驾车是太仆寺少卿孙楧,这人是朱元璋最宠爱的妃子孙贵妃长兄,孙贵妃在洪武七年病逝,因为子嗣里只有两位公主,朱元璋下令让诸皇子服丧。

    原本是让他的老哥朱标着慈母服,斩衰(最高级的丧服)三年。结果外柔内刚的朱标骂道:‘诸侯家的儿子都不会给庶母服丧 ,何况我是天家的太子。’

    这句话把朱元璋气得拔剑追了一路,那时朱樉还在北边蹦跶。最后这差事落到倒霉蛋五弟朱橚身上。

    孙楧年逾四旬,身材欣长,三缕胡须,好一个美鬓公。

    见到朱樉上车,立刻殷勤道:“下官见过秦王爷。”

    虽然孙贵妃死了,落地凤凰不如鸡,好歹也是皇亲国戚。抱拳回礼道:“国舅不必客气。”

    马皇后在车内,朱樉索性懒得通报,直接打开车门走了进去。

    车内铺着厚厚绸垫,四周跪着伺候的宫人,朱元璋和马皇后坐在正中。

    朱樉伏地拜道:“儿臣恭请二老圣安。”

    “朕躬安。”

    这脚下垫子有一米厚,屈膝坐上跟坐上棉花团似得。

    他出生以来第一次见朱元璋带上全套一仗,不由疑惑道:“这凤阳府隶属南直隶,距离南京也就四百里不到。你这大队人马一路敲敲打打不得折腾大半个月啊?”

    朱元璋给马皇后剥着橘子,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马皇后笑道:“俗话说「衣锦还乡」,你爹自登基以来第一次回老家,不得热热闹闹、风风光光让乡亲们都看见啊。”

    朱樉前世回老家,都是穿运动服坐大巴生怕亲戚打秋风。实在不能理解这种炫耀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