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会议室里出来，陈白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不远处，走神站在拐角处，望着下楼方向的凌子。
嗯？
她不好好在录音棚练歌，跑这儿来做什么？
朝身后的孟芸挥挥手，让她不用跟着自己了，去忙别的。
陈白径直来到凌子面前：
“来见斋藤戒吾的？”
凌子点了点头。
神情复杂。
可以说，过去的几个月，她的世界观、三观等，都因为这个男人，被刷新了一遍。
“半年前，会长是我除了家人外，最信任和尊重的人……”
“可现在，却成了我最不想看见的人！”
陈白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因为据他从千代雪，以及高桥家的管家、保镖等众人口中听到的情况，可以大致推断，在发现凌子有国乐方面的天赋后。
斋藤戒吾曾有几年的时间，亲自指导凌子学习俗筝。
可以说。
是凌子的半个老师也不为过。
而在半年前。
凌子对这个老师，还充满信任。
可这种信任，在某一天，突然崩塌了……
因为就是这个人。
让她一夜之间，成为所有霓虹国人责骂的对象。
只是。
“你知道斋藤先生，为什么，会做出这些事情吗？”
凌子突然问道。
陈白一怔，接着点了点头。
他隐约记得，凌子好像说过，斋藤其实极为重视国乐，发自内心的，希望能够将国乐一代代的传承下去。
所以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会保证国乐协会在霓虹国的地位，不会被动摇。
但细节的。
他记不清了。
也或者，凌子并没有提到过。
凌子道：
“龙国从事国乐文化的人，应该感激，幸好有你。”
在龙国的那段时期，凌子就听说。
随着陈白在音乐圈内，掀起了一股国风热潮。
越来越多的龙国人，接触，并且喜欢上了老祖宗们留下的音乐文化。
但。
龙国有陈白。
霓虹国没有。
“事实上，比起很多已经将国乐，束之高阁，仅供现代人观赏的国家，我们霓虹国的传统音乐，已经算是传承的不错了……”
比如。
霓虹国的许多地区，每逢节日，都会有传统音乐相关的演出。
但，也仅限于此了。
凌子皱眉：
“音乐，应该是日常人们欣赏、娱乐用的……”
就好比，龙国如今的国风歌曲。
听这种类型的歌，已经成了一种流行。
如果仅仅是，有盛大节日时，做做样子，热闹一下。
那还有什么意义？
哪怕如今还没断掉传承。
也是迟早的了。
“为此，斋藤先生想到一个办法。”凌子接着道：
“刺激市场！”
“不仅仅是提高国乐人的地位，更是想尽办法，提高从事这一行业人员的收入。”
“或者，提高协会人员的福利待遇……”
“这就是为什么，斋藤先生，一直在想尽办法赚钱，而往往本该进入他个人腰包里的那一份，其实最后也都被用在协会的运营上了……”
陈白惊愕不已。
有这种事？
怪不得，前阵子，他去协会见斋藤戒吾时。
第一面的感觉就是，这老东西太装了。
明明那么有钱，捞了那么多，却还穿的格外亲民。
现在看来，老人并不是装的，很大可能是真没钱，起码，没他想象的那么有钱。
再有。
不得不说。
这斋藤，真是个鬼才！
提高从事国乐行业的人员的福利待遇。
自然，会有源源不断的年轻人，学习国乐，传承国乐。
毕竟。
这已经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了。
而是关乎日后能否有一个待遇极高的工作……
“原来是这样。”
陈白点点头。
对于斋藤戒吾，他终于有一个清晰的了解了，这老人，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也算不上什么恶人，无非是，用尽一切努力的，想让国乐在霓虹国这片土地上，继续传承下去而已。
这么说来。
其目的，还挺崇高的。
只是……
和陈白有什么关系？
甚至于，此刻听完凌子的话后，他仅仅是心里感慨了一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
斋藤是什么样的人，他并不关心。
陈白只知道，现在，未来，不仅是斋藤，还有他一手养大的协会，都会是自己的绊脚石！
再说了。
霓虹国的国乐传承，关他一个龙国人什么事？
相反。
就凭双方过去的一些旧仇……
他不在这件事上，给霓虹国添点堵。
都算是手下留情了！
忽的。
想起了什么，陈白也低头，和凌子道：
“说起来，你欠了我好多份人情，都还没还呢吧？”
凌子并不否认，而是认真道：
“你要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陈白摇摇头：
“帮忙算不上。”
“只是，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回头，我把你捧成了霓虹国的顶级歌手后，你可不能重新回去国乐协会了，哪怕是斋藤戒吾不在了之后……”
凌子蹙了蹙眉。
大抵是不明白，陈白怎么会，突然提出这样的条件。
但很快。
察觉某人，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后。
凌子反应过来了。
忍不住低下头，小声嘀咕：坏心思真多……
不过。
犹豫一会儿，凌子还是答应了。
她虽然，仍旧喜欢俗筝，喜欢国乐，但对于协会，的确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了，哪怕是日后斋藤戒吾不在协会了，也不愿意再和协会的人打交道。
而见她答应，陈白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了起来。
……
同一时间。
斋藤戒吾逃也似的，离开东艺后，其实回去协会的路上，就隐隐反应过来了。
不对啊！
那些股东，昏了头，才会选择，支持高桥家。
除非。
是“陈”让他们，支持高桥家的！
而一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年轻人，给玩弄于股掌之中。
还丝毫没有察觉。
斋藤戒吾脸都青了……
关键。
他已经给高桥家设计好的绝路，就这么失去了作用……
相反。
随着“陈”，选择支持高桥家。
加上东艺的经营状况，也逐渐回到了正轨。
岂不是说，很快，高桥家，就会开始反击协会了？
这怎么行！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憋闷，车内，足足几分钟后，眼睛都气红了的斋藤戒吾，重重一跺脚，捶胸顿足大呼道：
“竖子不足与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