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餐的时候。
我抬头，对爸爸和阿姨说道：“我今天想回乡下，我想去看看爷爷。”
“你今天要回乡下去看你爷爷？”爸爸抬起头，看向我，诧异地问道。
“嗯。”我点点头说。
“为什么突然有这个想法……昨晚梦到你爷爷了？”阿姨像是感到好笑，问我。
“嗯，梦到他了。”我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听见我这话，阿姨明显来了兴趣。
她笑着问我：“那你梦到什么了？”
爸爸也看向我，很明显也是好奇我梦境的内容。
可是我该怎么说呢，总感觉怎么说都太煽情了。
好吧其实是我内心深处不愿意把这个梦透露给其他人。
因为我总感觉，这其实算是我跟他的小秘密。
于是假装回忆了一下，我回答：“其实也没梦见什么……就是他一个人在乡下种菜，白菜、土豆什么的，看上去挺开心，一直在笑。”
“哈哈！”
听见我的话，爸爸忽然笑了，很开心的样子，“看样子他在地下过得还不错嘛，都托梦给你了。”
我笑，阿姨也笑。
一时间，屋子里其乐融融。
“叮咚！”
突然手机震动一声，有人给我发了消息。
掏出手机，低头看去，是宋雨君来发的。
【宋：亦如，你起床了嘛？】
真是好有少女气息的一句开场白啊。
我笑了一下，打字回复。
【周：嗯嗯，起床了，正在吃早餐呢。】
【宋：嘿嘿，告诉你件事，跟你有关……想不想听？】
感到有些好笑，我赶紧回复。
【周：整这么神秘啊……想听想听！】
大概过了十几秒，宋雨君的消息发过来了。
【宋：[语音消息]22秒】
竟然是语音……
下意识地吞了一口唾沫，我没敢外放，而是长按语音转文字。
【宋：就是……今天不是我爸爸的战友来我家里做客了嘛……他们就喝酒……喝酒的时候聊天就聊到了我高中有没有谈恋爱……】
【宋：然后！……我爸爸！……他在那些叔叔面前说……她呀，虽然没有谈恋爱，可是偷偷喜欢上了班里的一个小男生还不敢告诉人家，真是丢脸丢到家了……亦如我跟你说，我当时在旁边听得脸都红温了……】
虽然宋雨君说了很多，可是我却尤其注意到了两个字——
战友。
宋雨君的爸爸是有战友的，也就是说，他爸爸是军人。
而军人的话……
家庭条件应该会很不错吧……
对女儿找男朋友的标准大概也不会低。
所以……
我行么？
渐渐地，我的眼神开始落寞，原本脸上挂着的笑容也消失了。
抿起嘴，我艰难地打字回复。
【周：哈哈哈！……原来你的爸爸是军人啊，还有战友。】
文字所传达的感情都是能够伪装的。
所以你永远不会知道，当时发“哈哈哈”的那个朋友是否真的开心。
【宋：嗯嗯，他是退伍军人，平时他战友都会来家里吃饭的。】
看着屏幕，我露出了轻柔的笑。
【周：那他们是怎么回答你爸爸的呀？】
几秒钟后，宋雨君回复了一个害羞捂脸的表情包。
【宋：他们说想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把我迷成这样。[捂脸][捂脸][捂脸]】
这句话把我逗笑了。
因为连我自己都没想到，原来早在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被那么多人好奇了。
下一秒，宋雨君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宋：亦如先不跟你聊了，那些叔叔们拉我过去聊天……还有等会我姑姑她们一家也要来，会有很多人，可能不会看手机。】
【周：嗯，玩得开心。】
宋雨君下线了，我默默收起笑容，收起手机。
“如崽，是在给谁发消息啊？”爸爸见我收起手机，笑着问我。
“同学。”脑海中浮现出宋雨君的脸，我依旧这么回答。
“嗯，那看来我们如崽还挺受欢迎……放假了跟同学聊聊天也好。”爸爸笑了。
顿了一下，他看着我，说道：“既然你想回去的话，那过一会我们就坐大巴回去。”
“好。”应了一声，我低头继续吃早餐。
……
我的老家其实并不远，就在市区边缘，坐大巴大概一个小时左右。
大巴车上。
我坐在最后一排，歪着脑袋看窗外，晃晃悠悠的大巴车颇有颠簸感。
车窗外的景物往后倒退，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了。
“如崽，见到你爷爷，记得多说点好话，让他老人家保佑你考上一个好大学。”
我旁边的座位上，爸爸扭头看向我，说道。
“好。”我点点头。
爸爸笑了一下，不再说什么。
“叮咚。”
我的手机传来震动。
掏出手机低头看去，不出意外，是宋雨君发来的消息。
也是，只有她才会每天雷打不动地给我发消息。
【宋：亦如，我姑姑来啦！……她的小宝宝好可爱好可爱！脸蛋肉乎乎的，捏起来特别舒服！】
此时大巴已经驶向郊区了，窗外的建筑逐渐减少，开始出现村落。
稍微调整角度避开爸爸的视线，我打字回复。
【周：小宝宝确实是很可爱呀，不管什么东西，感觉小小的都超级可爱！】
不过可能是远离市中心的缘故，加上这附近基站比较少，所以信号并不好。
我的那条消息始终没有发送出去。
信息框旁边小圆圈转呀转，直到最后，彻底变成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再将视线移向手机上方，信号竟然只有一格，且变成了2G网络。
看着这几乎可以称得上没有的信号，我莫名地有些紧张。
于是点击红色感叹号，再次发送。
万幸这次终于发送出去了，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我关上手机，再次扭头看向窗外。
还能聊天就行。
看着车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我没有说话，而是一直握着手机，确保能及时收到消息。
可是直到我准备下车的时候，手机都是静悄悄的。
于是在下车之前编辑一条信息。
【周：宋雨君，我回老家了。】
点击发送。
……
发送成功。
缓缓呼出一口气，我如释重负。
与此同时，摇摇晃晃的大巴车终于停下了，乘客们纷纷起身，往车外走去。
我也跟着起身，跟着爸爸往前面走去。
一下车，乡下偏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站在马路与泥土路交界的地方，上方是灰蒙蒙的天空，我深呼吸，又缓缓呼出。
爷爷，我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