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我推门走出了屋子，来到小空地，雨已经停了，地却还是湿的。
今天其实本应该是月假，可我们学校调休，把假提前放掉了，所以今天要回学校上课。
我没有书包，只有一个黑色的小布袋，里面装着几本书还有一把伞。
“路上注意安全。”爷爷在屋子里喊。
“知道。”我头也没回，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
教室里。
已经来了不少人，由于还没到早读时间，所以大部分都在聊天。
说是聊天，其实基本都是在抱怨今天还要上课。
一走进教室，我的视线就下意识地开始寻找。
很快，我看见了我想找的人，顾裴。
他也正看着我，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像是在揶揄和嘲讽。
心中一凛，我这下完全能够肯定了。
那群小混混背后的雇主，就是他。
一股无名之火在心里熊熊燃烧起来。
我捏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顾裴既然能雇小混混来打我，那就说明，他做事根本不择手段。
所以我暂时还不能对他动手，否则我爷爷会不安全。
真憋屈啊！
朝座位走去，我的同桌已经来了，是个体格雄壮的男生，外号胖虎。
他正在低着头，用课桌里的手机追剧，时不时抬起头观察是否有老师巡查。
见我来了，他抬起一只拳头：“早啊，亦如！”
我与他碰拳：“早啊胖虎。”
然后坐在位置上，将小布袋里的书一本本拿了出来，最后将它挂在课桌侧边的挂钩上。
每天早上都是这个流程，雷打不动。
这时候胖虎的脑袋凑了过来：“亦如，听说你昨天去参加宋雨君的生日聚会了？”
“你怎么知道？”我疑惑了一下。
“我怎么知道啊？！”
胖虎像是感到好笑，退出电视剧，点进QQ：“她自己都发了！”
他说着把手机屏幕摆给我看。
我将脑袋凑过去，果然，宋雨君发了一条动态。
文案是：【很满意的生日！(比耶)】
下面是生日聚会的照片。
甚至还能看见那只脏兮兮的加菲猫，和我唱《强军战歌》时的糗态。
“搞得不错嘛！”胖虎对我给予肯定。
摇了摇头，我说：“不错个球啊，我唱的是《强军战歌》！”
胖虎眉头一挑：“真的？”
“骗你干嘛？”
“那你牛逼！”胖虎竖起了大拇指。
我笑笑，没有多说什么，从课桌里找出语文课本。
这是早读要用的，事先拿出来准没错。
忽然胖虎用胳膊肘捅了捅我：“看，宋雨君来了。”
我怔了一下，抬头看去。
宋雨君走进教室了。
她走路时的背特别挺，眼睛也没有乱瞄，很有大家姿态。
可是我却发现，她在坐下之前，用余光扫了一眼这边。
果然，胖虎笑了：“她在偷偷看你。”
刚才他也在一直盯着人家。
“嗯，看见了。”我点头，收回视线。
胖虎却像是来了兴趣，将脑袋凑过来压低了声音说：
“哎，你知不知道，宋雨君喜欢你？”
我的心脏停止跳动了一秒钟，然后微微点头：
“嗯，知道。”
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那么明显。
“那你是怎么想的？”胖虎笑着问。
“能怎么想？”我说，“我和她不可能。”
说这话时，我的语气很干脆。
“怎么不可能？”胖虎挑眉，表示不理解。
摇摇头，我说：“你不懂……我们就是不可能。”
丑小鸭是永远不可能跟白天鹅待在一起的，除非你本身也是白天鹅。
童话故事告诉我的道理，虽然冷血，可是正确。
胖虎叹了口气，张张嘴想说什么。
但最后还是放弃了，继续低头追剧。
这毕竟是我的事，他也知道自己不该管太多。
我则又一次将目光看向了那边。
宋雨君正在跟同桌杨敏聊天，两人时不时还会露出笑容，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她其实是很好的一个女孩。
可我不是白天鹅。
我没资格接受她的喜欢。
……
中午放学铃响了。
老师也没有拖堂，我将小布袋拿起，起身就朝教室外走去。
走出教室，我才发现天空已经放晴了。
湛蓝色的天空下，一轮亮亮的太阳，释放出柔和的阳光。
我们这一层有四个班，一窝蜂放学的话，人不算多，可也不少。
因此我只能跟着人流在走廊里慢慢地走着。
不多时，我来到了楼梯间的位置，准备下楼。
“亦如——周亦如——等等我！！！”
忽然，身后有女生大声喊我的名字。
我停下脚步，转身看去，然后愣了一下。
是宋雨君。
她背着她的粉色书包，正朝我跑来，脸上带着笑容，发丝飞扬，青春洋溢。
很快，她在我的面前停下来。
“有什么事吗？”我看着她问。
宋雨君也看向了我，眼睛里满是期待：
“就是，以后放学的时候……我能跟你一起走嘛？”
这句话让我的呼吸一滞。
我沉默了一下：“可是我要回家。”
“没关系的！”宋雨君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我住宿，我们刚好顺一段路。”
确实，女生宿舍在我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而且也不远，算上下楼，大概就五分钟左右的时间。
思索了一下，我最后点头：“行吧。”
我找不出拒绝她的理由。
……
但其实一路上也没聊什么，或者说是基本上就没说话。
我们只是走在一起，却各自走各自的路。
这样挺好，我没来由地还松了口气。
毕竟真不知道聊什么，我从来就不觉得我是一个擅长聊天的人。
回到家。
爷爷依旧坐在沙发上抽烟，屋子里昏暗，桌上的炒白菜和海带排骨汤热腾腾的。
我走进屋子，将小布袋放下，顺手打开了灯：
“以后这点电费就不用省了，太暗了不好。”
爷爷吐出一口烟雾：“我又不用写字，开灯干什么。”
我早就知道自己说不动他。
“吃饭吧。”我说。
爷爷站了起来：“你先吃，我去买瓶酒来。”
他是烟鬼加酒鬼，几十年了，早就戒不掉了。
“嗯。”我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爷爷出去了。
去买两块钱一包的烟，和五块钱一瓶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