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赵杰带着武祥来到江老先生住处。
秋风生凉意,微阳暖人心。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陆离地洒在棕石板路上,赵杰一身便装在武祥的伺候下,前往江士董老先生的住处,步伐中带着一丝急切与期待。
他们来到一座古朴的院落前,轻叩柴扉。片刻后,门“吱呀”一声开了,张秀才与季贡生身着长衫,端坐在堂屋中,品茗静候。
他俩见赵杰过来,连忙站起,抱拳打拱,脸上洋溢着诚挚的笑容。赵杰亦是一一还礼,三人寒暄几句,便围坐在八仙桌旁。
张秀才,同治十年赴淮城考中秀才,名列榜首,一时风光无限。然而,命运似乎总与他开玩笑,连续两次考举,或因风浪阻途,或因病卧床榻,皆未能如愿。渐渐地,他心灰意冷,觉得运气不佳,便从此休考,转而寄情于山水之间,以诗酒为伴。
季贡生则自幼聪颖好学,胸怀大志。他目睹大清王朝腐败不堪,内忧外患不断,心中悲愤交加,便潜心读书,以求救国之道。他赞成洋务运动,提倡教化于民,认为唯有开启民智,方能拯救国家于危难之中。
赵杰坐下后,三人先闲聊了一阵,气氛融洽而热烈。后来,等江老先生缓缓步入堂中,众人便收敛心神,说话逐渐进入正题。
赵杰站起身,对着三位先生深深一揖,感激道:“感谢三位先生鼎力相助,使得这义学之事得以顺利进行。”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咱义学的性质为民间捐学形式,招收对象以穷苦人家的孩子为主,重在启蒙识字、兼教其它知识。对学童不收费,且提供书本和学习用具。”
季贡生闻言,微微颔首,思索片刻后道:“关于义学的名称,我建议暂定叫作‘葫芦镇义学堂’,日后若发展扩大,再转型为新式学堂也不迟。”
众人皆觉此名甚妙,纷纷点头赞同。接着,他们开始商议教学的课本。经过一番讨论,最终决定以《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弟子规》、《唐诗三百首》、《千字诗》、《急救篇》、《蒙求》等书为启蒙教材,待学童年龄增长后,再开始教授《四书五经》。
《急救篇》是当时新出的一本书,内容广博,分章叙述各种名物、姓氏、饮食、衣服、虫鱼、音乐、疾病、药品、官职、地理、法律等知识,对学童扩大知识面大有裨益。
而《蒙求》一书则以对偶句式讲述历史典故,如女娲补天、杜康造酒、蔡伦造纸等,既有趣味性,又能增长见识。
张秀才提议道:“在学习方法上,我们主要还是沿用读和背的方法。学童分段落读且分段背,读一篇背一篇,待完全背诵出来、烂熟于心后再学新书。
教学方法上,仍然沿用‘开讲’和‘回讲’的方法,每篇课文先由塾师开讲文义,等学童理解后再向塾师‘回讲’。”
江老先生点头表示赞同,并补充道:“待学童水平提高后,学习《四书五经》时,再开始练习作文。即从‘四书’里摘出一句作为命题,用论说文的体裁写,而且要用八股的格式。
他接着说,“此外,写字课也是教学的重点,我们可以沿用‘盘仿’教学法,塾师先教童掌握写字方法后,每天临摹一定数量的字,写好交给塾师批阅。”
众人闻言皆觉有理,纷纷点头。接着,他们开始商议学习课程的安排。
张秀才提议道:“上午讲课,中午写字,下午读书背书,晚上学童放学后回家复习巩固。”
关于学堂地点,江老先生提出就放在“文昌宫”,文昌宫除了春秋二祭,平日内只是供人们烧香拜神,一来场子大,学童好活动,二来文化氛围浓烈,能促使学童念书学习。众人闻言皆觉满意,认为此处虽简陋却清幽,适合教书育人。
关于教学经费,赵杰明确表示由他一人承担。他先捐出三十亩田的田租常年提供给学堂,再捐出一百两银子,并承诺再动员商界众掌柜捐出五十两银子,基本能解决塾师的教学薪资和学童的书本、笔墨等用具费用。
关于塾师的教学分工,三人共同商定:江老先生年纪已高,便不再亲自授课,主要是协助指导授课;季贡生与张秀才负责教课讲解、读书背书课;季贡生还兼任写字课教师及批改作业之责;而何姨娘则负责讲解《急救篇》,待时机成熟后再开设算术课和简单英语课。
最后,他们对学堂开课前的筹备工作作了详细分工:江老先生负责书写“葫芦镇义学堂”的招牌字;张秀才负责起草义学堂办学宗旨和教学细纲;季贡生负责撰写“招生启事”并具体负责义学堂日常教学事务;赵杰则负责筹集捐款和购置书本笔墨等教学用具。
商议完毕后,四人分头行动,各司其职。赵杰与武祥来到“文昌宫”,与在此管理的道长商议学堂房屋的使用事宜。道长见赵老爷亲自前来,心中甚是感动,连忙施礼迎接。
赵杰亦以拱手还礼,并说道:“道长宽容仁慈,愿意腾出房屋作为学堂之用,实乃积德善事。我赵某在此先行谢过了。”
道长微笑道:“老爷言重了。文昌宫本身就是文人的聚会之地,平时闲置,现在能为穷苦孩子念书提供场所,也是再好不得的好事。”说着,他领着赵杰和武祥来到腾开的房子处。
义学堂设在广场的西侧厢房,一排三间,两间做课室,一间为塾师室。赵杰走进屋子一看,只见里面早已打扫得干干净净,房屋朝东,阳光充足,再加上墙上刷了白石灰水,光线明亮,作为学堂课室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葫芦镇义学堂”招生启事贴出后,在葫芦镇上引起了轩然大波。上学堂不要钱这一消息迅速传遍了小镇的每一个角落。
穷苦人家听说学堂的创办人是赵老爷,纷纷称赞又为他们做了一件大善事。他们带着孩子来报名,脸上洋溢着感激与期待的笑容。
一时间,招生登记处围满了人,人们争先恐后报名,生怕报不上。登记的季贡生忙得一身汗,张秀才赶紧招呼众人,不要挤一个一个地来,保证大家都能报上名。
孙小筛也带着两个双生子来了,两个双生子拼命地往前挤,季贡生连忙招呼他兄弟俩赵老爷已为你们代报了,乐得兄弟俩兴奋得双是蹦又是跳。
两天下来,原计划只招二十名,现在已突破三十名大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