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前,“广慈宫”的当家住持得知商界刀会成立的消息后,表现出了极大的支持。赵杰向他提出请求,希望能在广慈宫内举行开坛仪式,以祈求刀会未来的平安与顺利。加之寺院曾得到过赵老爷的慷慨捐赠,住持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并特意腾出一间宽敞明亮的屋子,供刀会作为会堂使用。这间会堂布置得十分庄重,香案上供着关公神像,摆放着整齐的供品,桌椅也是一应俱全。
这时,随着一阵吵嚷声,众刀会手将捉到的一名小厮捆绑着押送到广慈宫会堂内,准备进行审问。与此同时,另一路刀会手也在紧张地搜寻线索,他们在一户人家墙脚下发现了马九扔下的包袱,这无疑是案件的一个重要的突破口。
得知刀会手的报告后,胡掌柜和负责刀会的其他几个掌柜也急忙赶往广慈宫。他们的脸上写满了严肃与凝重,显然对此事非常重视。
胡掌柜一到场,便立刻命令李小山等人对小厮进行全身搜查,希望能找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然而,结果却令人失望——小厮身上什么东西也没搜到。
紧接着,李小山开始对小厮进行审问。面对四周站满了威严的刀会手和他们手中明晃晃的大刀,小厮早已吓得魂飞魄散,面色如土,不用施刑便全部如实招供了。
他用颤抖着声音交代,他说,二当家马九爷平时对他颇为照顾,遇有别人欺侮他,总是马九护着他。前几天,马九突然把他叫到一处秘密地点,神秘地拿出一包银子,低声告诉他自己想家了,希望他能在个黑夜帮忙划棹,偷偷地到镇上带他回家看一眼,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作为报酬,事成之后那包银子就归他所有。
小厮继续说道:“昨晚二当家告诉我,大当家的已经同意他回家,所以我们便提前动身前往葫芦镇。没想到刚到这里,就被你们捉住了。”说到这里,他不禁泪流满面,后悔不已。
李小山眉头紧锁,继续追问:“你和马九夜里来镇上,除了送他回家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任务?”小厮颤抖着回答:“回大爷,小的确实不知道。马九爷只告诉我这些,其他的事情他一向都是瞒着我的。”他的双腿如同筛糠一般抖动不止,看得出是非常害怕。
李小山把大刀往桌上一拍,厉声喝道:“告诉你马九已经死了,你现在从实招来还来得及!不然的话,就别怪我们刀下无情了!”
听说马九已经死了,小厮吓得瘫倒在地,连连求饶:“求大爷饶命啊!我只是个穷渔民出身,家中还有年迈的父母和哥嫂需要照顾。我父亲是个瘸子,母亲双目失明,哥哥也常年卧病在床。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被他们强逼入伙的啊!”说罢便放声大哭起来。
看着小厮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可怜模样,李小山心中不禁有些怜悯。他料想这个小厮也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喽啰而已,也许根本就不知道马九来葫芦镇的真正目的。于是他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胡掌柜等人。
胡掌柜沉吟片刻后命令手下将马九的包袱打开查看。只见包袱里面装满了金条、银锭和各式首饰珠宝等物,显然价值不菲。此外还有一个单独的小包裹里面装着四只沉甸甸的银锭。看到这些财物后胡掌柜等人不禁面面相觑——看来这个小厮所说的并非虚言啊!
接下来胡掌柜便和其他几位掌柜退到内间进行秘密商量,商讨如何处理此事,经过一番讨论后胡掌柜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提议说:“细算起来马九去黑虎荡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了,想家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他人现在已经死了,至于唐四究竟交待给他什么任务我们就无从得知了。”
胡掌柜接着说,“我看不如这样处理吧,先让这个小厮写下一份悔过书并捺上手印,以表示他诚心悔过之意。然后再从那个小包裹里取出两锭银子交给他让他回家去照顾爹娘以尽孝道,这样既显示出了我们的仁慈与宽容,也给了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至于马九的包袱处理问题胡掌柜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虽然马九不走正道、误入歧途、作恶多端,最终自作自受落得如此下场,但是他毕竟也曾经是我们赵老爷家的下人,而且还家有妻儿需要照顾,所以我建议从他的包袱中取出部分财物,交给他老婆作为丧葬费和生活费用,以解她们母子的燃眉之急,其余的银两则全部作为我们刀会的费用来处理。”
顾掌柜和王掌柜等人对胡掌柜的提议表示一致赞成,纷纷同意如此处理既合情合理又具有人性关怀。
胡掌柜表示此提议还需要与赵老爷商议,以确保处理完善。众人对此表示无异议。
处理意见报到赵老爷处,赵杰对他们的做法表示同情和同意,但指出此事已成为一桩案件,必须报巡检司处理。否则,我们刀会私自处理将会被王柏仁抓住把柄,以后的事情就难说了。
众掌柜一听,猛然一惊,觉得赵老爷说得非常在理,都在问自己:怎么我们就忘记了这一点呢!
赵老爷继续吩咐道:“你们且去告诉李小山,让他将那个被捉的湖匪小厮,连同他亲笔写下的认罪书,以及从马九包袱里搜出的银子,一并交到巡检司去。同时,把刀会对此事的处理意见,还有我的建议,都详细地报告给王柏仁大人,看看他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
离开赵府后,胡掌柜吩咐李小山便押着那名湖匪小厮走在前头,他和其他几位掌柜则紧随其后,一行人快步前往巡检司而去。
在巡检司内,王柏仁听取了几位掌柜的详细叙述,李小山也恭敬地禀报了整件事情的经过。期间,师爷不停地挥毫泼墨,将每个人的述词都一一记录在案。
王柏仁心中暗忖,虽然表面上是胡掌柜等人来署报案,但实际上这背后显然是赵杰这位六品大人的意思。更何况,捉拿湖匪这本就是巡检司的职责所在,如今刀会出手相助,倒是为他们省去了不少麻烦。
更为重要的是,那名小厮已经供认不讳,曾给朱老爷送过两封信。而在此之前,他也已经查证了马九确实是朱老爷推荐给湖匪的,这无疑证明了朱老爷与湖匪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此事必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绝不能牵扯出更多的风波。
经过一番思量,王柏仁终于做出了决断。他宣布将按照刀会的处理方式来处理小厮和马九的案子。至于那笔银子,除了用于安抚小厮和给马九家丧葬安抚的银两之外,剩余的部分将由巡检司和刀会五五分成。
胡掌柜与众掌柜经过一番商议后,当堂表示同意这个处理结果。至此,这件轰动一时的案子也算是得到了圆满的解决。
事后,赵杰听完胡掌柜汇报后,不禁冷哼了一声。他心中暗想,王柏仁这次倒是恭敬地给他面子,但说到底还是抢功又剥了一层皮。不过也罢,只要事情能够顺利解决,其他的也就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