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这日,春风劲吹,阳光明媚,莺飞草长。葫芦镇四周的垛上,成了一片金黄色的油菜花海,古镇上空都弥漫着这醉人的花香。
在葫芦镇西北角的“广慈宫”大雄宝殿前的广场上,今日有一场盛大的仪式即将举行——葫芦镇商界自卫刀会开坛仪式。镇上的居民们纷纷前来围观,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在此之前,赵杰的夫人常去“莲花庵”念经做法会,与邻县“福田庵”的当家师太延智交情颇深。在一次闲聊中,赵夫人提及了葫芦镇即将成立刀会开坛事情。延智师太听后,便向她推荐了一位姓魏的师父,称他根底深厚,功夫高人一等,定能助刀会一臂之力。
赵夫人将此事告诉了赵杰,赵杰一听大喜,他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来主持这开坛仪式,便一口答应下来,随即令人转告胡掌柜并立即着手安排相关事宜。
今日,商界的大掌柜们——赵老爷、朱老爷、胡掌柜、王掌柜等,都亲临现场,坐在一侧观看。赵老爷一身官服,威风凛凛地坐在中间,不怒自威。
朱老爷本不想来,但觉得缺席似乎会削弱他的存在感,于是硬着头皮前来。他瞥见赵杰身穿官服,头戴花羚,心中一阵尴尬,只好与赵杰保持一段距离坐着,不时地用斜眼朝他瞄去。而赵杰则坐得笔直如松,对朱老爷的举动视而不见,旁若无人。
广场上,一百多名刀会手陆续到来。他们身着统一的黄褂黄裤,头扎红巾,腰系红腰带,脚上扎着黑色绑腿,每人手持一把雪亮的大刀,刀把末端的圆满环上系了一条红绸布。
虽然他们平日里都是商界的从业者,并非从事体力劳动,但今日这身武装整齐的行头,却让他们显得精神抖擞、活力四溢。
广场前方,一张长条香案摆放得整整齐齐,中间供的是关公神像,之所以敬关公因其忠义精神被广泛崇拜。
条案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供品和黄元钱两。两支大蜡烛熊熊燃烧,香烟袅袅升起。条案的两端各放一盆水,为整个仪式增添了一种神秘而庄严的氛围。
一切准备就绪后,赵杰向胡掌柜示意仪式可以开始了。
号手吹响三声响亮的牛角号后,在一阵震耳欲聋的鼓声中,百余名刀会手迅速分四行站立,个个昂首挺胸、气宇轩昂。
这时,只见一名身穿青袍、胸贴护身符的男子快步走到香案前。他年约六十岁,中等身材,一抹雪白的胡须飘逸在胸前,用一根黄丝带扎着披肩的长发,颇有一丝仙风道骨之意,显得既神秘又威严。
他跪在蒲团上,恭敬地磕头作揖,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虔诚与敬意。这位便是今日坛主——魏师父。
魏师父站起后转过身来面对众刀手。众刀手见状纷纷下跪磕头行礼。魏师父则抱拳向众位刀手还礼并示意他们起身站立。
接着他开始作法发功,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别人听不懂的咒语。他时而烧几张黄元纸钱,时而生生地吃下几张画有涂鸦墨线的符纸。只见他侧着身子左脚横着在前,右脚顺着在后边跳边喊,“丁子步儿跳,快刀杀不到!”
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充满了神秘与力量,让在场的众刀手都看懵了,两眼愣愣地直盯着魏师父,虽然看不懂他的动作含义,但知道他是在作法与神对话,不敢轻语,广场上鸦雀无声。
在一旁观看的王掌柜悄悄地对胡掌柜说:“你看到了吗?神已经附在魏师父身上了!”胡掌柜点点头。他们都被魏师父的神奇表现所折服,对这场开坛仪式充满了敬畏与期待。
魏师父跳了一阵后停下,只见他浑身大汗淋漓,头上黄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滴。他平静地站定后又烧了几张黄元纸钱,嘴里又捣鼓了一阵咒语后将纸灰分别扔在两个水盆里。
接着的环节叫作“披身入会”,魏师父给每个刀手配发一只符兜挂在胸前,并密传他们每人几句咒语以作护身之用。
然后他开始发功传授神力给众刀会手们,只见他又是跳又是蹦地做着各种发散动作。他时而转圈跑场,时而双手挥舞着做出各种姿势,他的每一个举动都似乎在将自身上的神力和魔力传递给他们。
魏师傅示意众刀会手吃符,众刀会手们立即照令行事,也纷纷从胸前的符兜内取出一张符吞下了肚,然后按照魏师父的指示站在太阳下面,双目紧闭,双手合十默念咒语。
神奇的事出现了,不一会儿,刀会手们们便手舞足蹈了起来,有的人甚至还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各种离奇怪异的尖叫声,整个现场陷入了一片狂热与混乱之中!
在一旁观看的众掌柜们望着这个场面看呆了,都站了起来,周围看热闹的百姓更是兴致高涨,一个个脖子伸得长长,生怕有一环节看不到。
胡掌柜对赵杰说,“老爷你看,他们一个个神都附上身了。”程掌柜更是看花了眼,他叹了一口气对身旁的顾掌柜说,“哎,刀会早成立早开坛就好了!”在一旁的朱万富也自言自语的说,“真的神了,还没有看到这么神的事!”
但即便如此,魏师父依然保持着冷静与镇定,他继续指挥着众刀手们进行下一项仪式,这是验证每个刀手接受神力程度的关键时刻!
全体刀手站立整齐后再次向堂主跪拜行礼。然后他们按照魏师父的指示脱掉上衣,勒紧裤带挺起腰杆昂首站立,脚尖落地脚跟离地肚子吸足气,让肚子鼓了起来。
只见魏师父手持大刀,走到香案前舀了一端子敬神水,喝了几口后对着手手中亮晃晃的大刀喷了几下,分别依次在每个刀会手的肚脐中央猛砍三刀!每砍一下,刀会手都要大喊一声“嘿刀”!这样他们才能成为真正的“刀枪不入”的刀会手!
在这个过程中虽然有些惊险与刺激,但众刀会手们都表现得非常勇敢与坚定。他们咬紧牙挺过了这一关,并成功地接受了神力的洗礼!
最后,由一小厮手端着敬神水盆,刀会手们列队手持大刀,魏师父口含神水依次向每把刀上喷洒。
以上程序完毕后,魏师父还向众位刀会手传授了几种舞刀技术,并规定训练时劈刀只准在肚子上直砍,不允许横拖。
整个开坛仪式在一片爆竹声中圆满结束。
仪式结束后,李小山向众位成员详细交待了日后的集合信号、地点以及训练时间和要求。
胡掌柜也代表商界向魏师父表示了衷心的感谢,并给予了丰厚的酬金。魏师父则合十施礼,说道,“现在刀会手们神功已经附体了,再经过平时训练将会“刀枪不入战无不胜!”
最后,刀会手队伍沿大街小巷绕了一圈,算是亮了一次相,百姓们沿途观看拍手叫好。
商界成立刀会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巡检司。王柏仁听闻后,面对赵杰的六品官阶,他自然不敢前去示威。再加上朱万富的无奈加入,更让他感到束手无策。无奈之下,他只好选择龟缩在巡检司内,以此来逃避这尴尬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