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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祥和春节

    三天后,便是腊月二十三日。河下地区自古有送灶的习俗。民间有“官三民四”之分,普通人家多在腊月二十四日送灶,而赵家,作为宋太祖赵匡胤之后裔,自然是在二十三日这天送灶。

    每年此刻,赵家旧宅内忙碌非凡,赵老爷吩咐下人们在灶台与佛堂前焚香点烛,陈设猪头三牲、豆粮杂谷等供品。更用柴蔑精心扎成“马形”,与旧灶君神像同裹于“钱粮纸”中,在香炉前虔诚焚烧,祈愿灶王爷“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

    腊月二十四,赵家开始“掸尘”。下人们以软稻草扎于长竹之上,清扫各厅堂、房梁与墙角灰尘,随后将桌椅板凳清洗一新。粗使婆子们则忙着拆洗被褥衣物,意在辞旧迎新,去陈年之晦气,祈愿新年福星高照。

    这些天,葫芦镇上家家户户都开始忙年,购买香烛、鞭炮与钱粮纸等物。殷实之家更要“打年货单”,采购枣子、红糖、油炸果等美味。乡下富裕人家则杀猪宰羊、磨面做饼,一片繁忙景象。临近春节,家家户户都要买鱼;寓意着“年年有余”。

    “除夕”在河下地区被称为“三十晚上”。常有农夫挨家挨户送“财神”,吉庆话连篇,自备浆糊将财神像贴于门额。每当此时,赵老爷总是叮嘱门房要客气相待,并让他们到账房领取赏钱。

    除夕上午,赵家宅内开始贴春联、挂新灯笼。钱管家亲自督办,大门上的对联年年不变:上联是“祖功宗德流芳远”,下联是:“子孝孙贤世泽长”。对联贴好,大红灯笼挂上,红红的一片,喜气洋洋,浓浓的年味扑面而来。

    赵杰还特地吩咐钱管家写上几张“姜太公在此百无禁忌”,以求过年期间家中安宁,下人们也都谨言慎行,说好话,做好事。

    除夕之夜,赵家举行了丰盛的年夜饭。钱管家与武祥作为特邀嘉宾,与赵杰一家共度佳节。今年的年夜饭有了何姨娘更是增添了一份喜庆,给阿文递上压岁钱后,赵杰了说了声,“明年这个时候要增加一份压岁钱了”。说得夫人阿芬、何姨娘和大伙都笑了起来。

    除夕夜赵杰照例守岁至子时,稍作休息后又起床点烛烧香敬天地,并鸣放“开门鞭炮”。阿文起床后必须先吃开口果才能说话,这是赵家的传统习俗。

    早膳则是吃圆霄茶,又称“吃圆子”,寓意团圆发财。之后便是叩头拜年、互道喜庆的环节。

    巳正时分,钱管家、孙管事、梁管事及许管事纷纷向赵拜年,主仆共贺新年,相互道喜。

    商界的同仁胡掌柜、王掌柜、顾掌柜、程掌柜等人先后登门拜年,众掌柜共叙友情,众人对赵老爷为民请愿、无私无畏的义举表示敬意,赵杰表示谢谢各位,愿与各位同仁共同维护商人的权益和安全。

    午后,赵杰备了一份重礼,乘一顶暖轿,由武祥陪护专程去江士董老先生家拜年。

    赵杰一进门就行了一个大礼,“江老先生,赵杰给你拜年了,祝您老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赵杰接着说;“回家十天了,宅中琐事甚多,实在愧疚,万望老先生恕罪!”说罢又行了一个大礼。

    江老先生连忙说,“赵老爷你太客气,我俩既是忘年交朋友了,这点事情,何足挂齿?”

    接着,赵杰把去苏州告状的详情给老先生一一讲了一遍。,

    江老先生听后连连夸赞赵杰大智大勇,处变不惊、谋略有方。

    赵杰说:“一是你的状纸写得好,连苏州知府看了都说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无需庭审,直接判决。二是有了周大人的鼎力相助!”

    “周大人不愧为社稷栋梁,朝廷清官,你这位义父拜得好啊!”江老先生夸赞周大人。

    赵杰高兴地说:“是啊,周大人忠于朝廷,心为黎民,这样的清官才是老百姓的父母官啦!”

    一晃到了初五财神日子。这天葫芦镇上各行各业开始开门营业进财,从初四夜到初五早上鞭炮彻夜不停,各家各户“抢接财神”,赵家的店铺也照例开门迎客,早膳过后,赵杰和钱管家、孙管事在武祥的陪护下,去各个店铺查看,给属下员工一一拜年。

    正月十五元宵节这天葫芦镇上有玩花灯的习俗,从正月十三日上灯,正月十五日出灯会,正月十六日落灯。镇上各商铺门面上,家家户户门前都挂起了各式彩灯,这次商界出的灯节目是由王掌柜组织的并得到了赵杰等人的资助。

    晚上大街小巷内彩灯点亮了蜡烛,有兔子灯、西瓜灯、鲤鱼灯、荷花灯、柿子灯等等,这些灯的主题都取自于当地的瓜果水鲜特产,有浓厚的地方文化特色。

    赵杰一家及仆人们都穿着新衣服喜气洋洋地出来看灯。大门前摆放了一排坐椅,赵杰和阿文坐在中间,夫人坐在左边,何姨娘坐在右边,丫环们分别站在各自主子后面。武祥和李小山分别站在左右两边担任护卫。他们都静待着花灯队伍的到来。

    何姨娘虽已怀有四个月身孕,但行动依然轻盈如常。晚风微凉,她特意裹上了厚重的衣物,肩上还披着暖和的披风。春兰体贴地为她准备了一床小褥被,轻轻盖在她隆起的腹部上。赵杰不时关切地询问阿莉是否感到寒冷。

    赵杰告诉阿莉,这葫芦镇的灯会是一绝,它的特色是由真人扮演不同的角色,站在花灯中用布带扎在内衣里背着花灯在大街小巷内游走,花灯的平面上装有数量不等的荷花瓣,每个花瓣中插着一支点亮的蜡烛,称为彩妆灯会。

    远处渐渐传来了热闹的锣鼓声,预示着花灯队伍即将临近。最前方,一名武士双手紧握两个火球,矫健地开道。他飞快地旋转着火球,宛如流星划空,火星四溅,美丽而震撼。

    当武士走近赵宅时,突然高声向赵杰问候:“赵老爷,过年好啊!”赵杰定睛一看,原来是顾长安。他连忙站起热情地挥手回应,并抱拳还礼。赵杰转头向阿芬和阿莉介绍道:“这位就是给我送匾额的领头人顾长安。”两人点点头,原来是阿杰帮助他们赢得了官司,这个年过得如此顺畅,难怪他这么高兴。

    随着花灯队伍的缓缓行进,四块醒目的头牌灯映入眼帘,四个威武的武士扛着“千年古镇”和“葫芦灯会”的头牌,彰显着古镇的荣耀与历史。

    紧随其后的是商会精心制作的“断桥相会”灯,生动再现了许仙与白娘子、小青在西湖断桥相遇的经典场景。三名演员身着华丽的戏服,边走边演,烛光映照下他们的脸庞熠熠生辉,别有一番韵味。

    阿莉作为北方人,首次目睹如此别具一格的灯会,她激动地对赵杰说:“真好看,简直太美了!”阿芬也感慨道:“好多年没看到这么精彩的灯会了,今年的比往年更加出彩。”阿文是头一回看到如此好看的花灯,好奇地向阿爹问这问那。

    接下来的花灯琳琅满目,有“渔翁打鱼灯”、“刘海戏金蟾灯”、“天女散花灯”、“麻姑献寿灯”、“貂婵拜月灯”……每一个花灯都有一段动人的故事情节。灯会队伍中还穿插着“打莲湘”、“挑花担”、“河蚌舞”等乡土气息浓厚的民间节目,让人目不暇接。

    当玩灯的队伍渐渐远去,赵杰一家依然沉浸在欢乐祥和的氛围中。这个春节对于赵杰而言意义非凡,他深深感受到了亲情、乡情与人情的温暖交融,将是他铭记一生的美好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