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镇巡检司署设在镇东桥东边,大门前是个广场,非常开阔,广场边就是一条通往大海的大河,河边有一专用码头,
码头上一字排开拴着六艘小快艇,说是快艇就是船身瘦长,船头尖翘的油得光闪闪的木船,不过这种木船由于船头尖,阻力小,船底平,吃水浅,船体两侧弧线流畅,所以该艇比普通木船的行速要快上好几倍。
每艘艇的中舱面梁板洞上都插着一杆蓝色旗帜,旗子中央有一道白色的圆圈,圆圈内有“巡检”二个大黑字,在阳光的映衬下特别庄重醒目。六面旗帜在风中飘扬,猎猎作响。
兵家有语: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也。
这天,有两个湖匪小厮化装进镇买肉说家中有人过生日,而恰巧其中有一人被屠夫认出,暗暗报告了巡检司。
正好巡检官郑大光也从其它渠道截获到新情报,熊三明日傍晚要在黑虎荡深处的王家小垛为干娘王三花举办八十大寿生日酒席。两则情报一结合证实了情报属实,郑巡检和军师研究布署了出兵作战方案。
郑大光决定,抽调查精干弓兵二十四人,组成六个作战小组,乘六条小快艇,沿东南西北四条水路向王家小垛集中包剿,其中有南北两条水路各增加一艘快艇为主力作战小组,这样的兵力部署,既可以阻截湖匪退路,又可以快速地将湖匪一举歼灭。
参战的弓兵们早已做好作战准备,他们整装待发,箭在弦上,只等一声令下,直捣黑虎荡。
黑虎荡内王家小垛。
马九早在三天前就指挥小厮们在草滩上临时搭起了一大一小两个草棚,小棚是厨房,大棚是干娘王三花的八十岁生日寿宴厅。
没有桌凳,马九指使小厮们挖筏土,垒了五个土墩,上面铺上几块木板,算作桌子。凳子也就马虎些了,干脆就垒了些条状的土墩,上面铺上干草。好在湖匪们都适应了湖荡生活,这样的设施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二当家唐四在垛子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别布置了流动哨卡。
大草棚内的中央插了一扇门板,门板上贴了张大红纸,上书一个半人高的“寿”字,寿宴摆了五桌菜,每桌上两坛白酒,菜肴蛮丰富的,除大鱼大肉,外加鸡鸭鹅,有红烧的,有白斩的,浓郁的香气引得众厮们早已垂涎三尺。
马九,在棚内棚外走来走去,不时地这边指指,那边点点,好一副神气十足的样子。
傍晚时分,众厮们都到齐,各自坐在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享受好久没碰到的一场的饕餮大餐。
此刻,巡检司码头的六条船上,武装整齐的弓兵们分两边端坐着,他们手持弓箭,目视前方,六个作战小组都指定了组长,主力艇上郑大光委任张小山担任这场歼灭战的指挥。
郑大光在码头边下达了出发的命令。六条快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各自的方向入口飞驶而去,扑向王家小垛。
王家小垛大草棚内,人声嘈杂,热气腾腾、烟雾交加。
大当家的见人都到齐,两手上下晃了晃,示意不要说话。
他清了清嗓子,高声说:“弟兄们,今天是我干娘的八十大寿,我请弟兄们痛痛快快地喝酒,一是为干娘祝寿,二是弟兄们最近辛苦了,犒劳大伙一下。”
“下面有请干娘出场。”大当家的笑眯眯眯地说。
王三花在两个湖匪眷属搀扶下来到大棚中央的椅子上坐下。今天她特意梳理了一番,上身穿浅蓝色的对襟宽松褂,下身穿黑色的大脚裤,头上扎了个黑色的“抹额”,“抹额”中间有颗圆形的白玉,“抹额”右边还插了朵粉红的绢花,这些都是大当家早已为她准备的生日礼物。
大当家带头向干娘祝寿,他毕恭毕敬地跪在干娘面前说道,“祝干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活到一百岁。”随后磕了三个响头。
接着,二当家、马九和几个小头头分别磕头。
最后众厮们分成三排,集体向寿星磕头。
王三花面带笑容,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这般隆重地过生日。
拜过寿后,大当家宣布宴会开始。
湖匪们开始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
多日来,众湖匪除了几个首领外,都是过的苦日子,或吃粗粮,或扒菱藕充饥,都成了“饿死鬼”,难得有这样大吃大喝的机会,所以,都在拼命地吃,大口地喝,一刹那间大棚内弥漫着浓浓的酒菜味。
大当家的今天特别开心,不停地叫干娘吃这吃那,酒兴上来后,他叫上二当家端着酒碗,挨桌挨个地敬酒。
酒过三巡,众厮们开始失态了,有的猜拳行酒令,有的为喝酒在较劲,嚷声一片。
能喝酒的厮们越喝越有劲,不能喝的已有趴在“桌上”打呼的了。
见酒菜已所剩无几,大当家,招呼厨房给干娘端长寿面,给众厮们带饭。
二当家给马九使了个眼神,马九跑到伙房,命小厮端上长寿面。
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摆在王三花的面前,上面稀稀地洒了一层胡椒粉,发出浓烈的刺鼻辣味,王三花闻了不禁打了个喷嚏,大当家用筷子把面条搅拌几下,“干娘请吃长寿面吧,等到九十岁,儿子再为你老做寿。”
“难得孩儿一片孝心,干娘心领了”,说着,王三花开始吃面。
正当湖匪们酣猜拳狂欢之际,殊不知弓兵们从四个方向悄悄地包抄了过来。
这时候,棚外站岗的小厮飞奔过来,边走边喊,“大当家的,不好了,官兵来了!”
大当家的猛地一怔,随即大手一挥,高声喊道“弟兄们,跟我冲出去!”
二当家的也高声喊道:“弟兄们,听大当家的,冲出去!”
瞬间,偌大的草棚里湖匪们走得精光,只剩下王三花一人抱住头呆呆地坐在那里。
突然间,马九像一个幽灵,从背后窜上来,对准她的后脑勺就猛的就是一拳,紧接着双手紧紧卡住王三花的脖子,直到她浑身软绵绵地倒地,马九见她没气了,随即从草棚后身快步溜走,按唐四给的路线逃往鲨鱼墩。
土匪们乱成一团,四处拼命逃跑,弓兵们手持弓箭像雨点一样射去,有五六个湖匪当场中箭倒下,有的随手拾起木板木桶边挡边退。
大当的声嘶力竭地指挥众厮们撤退,狡猾的唐四在乱举中凭着一身轻功,早已跳下了河潜水溜之夭夭。其余的小喽啰逃的逃,死的死,伤的伤,一败涂地。
大当家的突然想到干娘王三花,急忙飞奔草棚,他想带着干娘一起逃跑。哪知跑进草棚,见干娘直手直脚倒在地上,满脸鲜血,口吐白沫,他猛地跪在地上抱住王三花,大声叫喊:“干娘!干娘你说话啊!”
这时,四路的弓兵齐聚草棚,大当家猛地抽出“酒桌”的一块门板作掩护,试图从草棚下逃走。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小山高声喝道。“熊三哪里逃,弓箭放!”
众弓兵手中紧绷在弦的箭瞬间一起射出,箭箭射向熊三这个活靶,只听见“啊”的一声,大当家熊三当场毙命。
小山令众兵清点,发现除二当家唐四及十多个喽罗逃跑外,死亡十多个,其余八名伤者被押上湖匪的一条船,由几名弓兵划回葫芦镇。
弓兵们突袭成功,凯旋回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