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飞摆了摆手,说道:“南田科长,没必要如此抬举我,我自己的能力有多少,心里非常清楚。”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连电椅和致幻药剂都无法从这个老家伙嘴里问出我们想知道的情报,那么酷刑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更加接近死亡的方式罢了。”
“甚至,以现在这个药店掌柜,这个叫墨羽的老家伙内心深处的想法来判断,他应该更加愿意去死。”
“因为只有死亡,他才能保守秘密,只有死亡,他才能解脱痛苦的折磨。也只有死亡,他才能保证自己万无一失,不会将自己掌握的情报网透露出来。”
“这应该就是那些中共地下党的特点。”
南田惠子道:“听你的滔滔不绝,更证明你对他们是那么的了解!”
一旁的谷川也在这个时候站起身来,赞同道:“是的,这就是现在墨羽的想法,这也是他最期盼的事情。”
谷川背着手走到林飞坐着的沙发前,盯着林飞的眼睛,说道:“既然他想求死,那我们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他想死,我们偏偏就不让他死。也许只有这样,他才能向我们透露出一些关键的信息。”
林飞听着谷川的话,心中多少猜到了一些他们的意图。
也许他们从审查墨羽供出的那些人身上,并没有问出关键信息,所以才会重新布局。
这时,谷川的目光落在了松本的脸颊上。
松本也站起身来,从桌面上拿起一个档案袋,径直走到林飞面前,将档案袋递到他手里,说道:“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熟悉档案里的资料,把自己当做档案中的那个人。”
林飞忙站起身来,狐疑地看了一眼松本,然后打开档案袋,仔细里边的资料。
他心里咯噔一下,仿佛预感到了这些日本人的想法。
松本重新回到自己最开始的位置上,不再多说什么,静静地望着林飞。
林飞努力将那些资料全部记在自己的脑海之内,大约一炷香左右的时间过后,他才把目光在松本和谷川之间徘徊。
接着,林飞问道:“两位先生给我看这些资料是为什么?”
谷川回答道:“既然这个中共地下党如此坚决、钢筋铁骨、倔强,在电椅和致幻药剂的作用下都这么顽强,而我们又急需判断出一些重要的、确实性的信息,那么我们就改变方式。”
谷川话音刚落,松本已经走到林飞面前,直直地望着他的双眼,问道:“林飞,你是共产党吗?”
林飞一怔,正想要反驳,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声说道:“我是。”
松本又问道:“你真的是共产党吗?”
林飞确认道:“我是!我的代号叫云雾,一直潜伏在警务科。因为三年前我的上线在一次被日本鬼子的围捕过程中牺牲了,所以我彻底和党组织失联了,隐藏在了这警务科当中。”
林飞又把目光落在松本的脸颊上,说道:“松本先生是想让我伪装成一个中共地下党的身份来和那个中共地下党接触,想让他相信我的身份,然后主动向我透露出一些情报信息,对吗?”
松本静静地看着林飞,点了点头,说道:“你的判断没有错,也的确是这样的。”
林飞皱眉道:“所以那老家伙供出来的信息都是假的?”
松本摇头道:“也未必是假的,但做两手准备始终是好的。如果酷刑都撬不开那个男人的嘴,那就让他们的同志来撬开比较好。”
顿了顿,松本又继续道:“这个代号为云雾的共产党,是联防大队刚刚提供的资料和信息,他刚刚落网。”
“根据联防大队审讯得来的消息,云雾是属于单线联系的一个中共地下党。如今他落了网,虽然没有供出他的上线到底是谁,但在致幻药剂的作用下,他供出了一些联络方式和暗号。”
“只不过这种联络方式和暗号都是针对他和上线之间的,那个上线很有可能并不在我们丹城中。”
“但这件事情暂时不需要理会,最重要的是有这么一个中共地下党供出了联络方式和暗号,他就有可能成为我们打开墨羽缺口的关键。”
林飞皱了皱眉,问道:“为什么选择是我?在特务科或者警务科中也有很多能够扮演这种角色的人,为什么单单把我挑出来?”
谷川在这一刻也开口说道:“因为你最合适。”
林飞皱眉,却并未言语,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谷川,等待他继续陈述。
谷川的声音缓缓响起:“你选择接触墨羽的理由有三。其一,你与杏林堂药店的掌柜有过数次的交往,这为你接近他提供了便利。其二,你是中国人,中国人之间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认同感,因此你最为合适。其三,你曾参与过对他的审问,虽然过程中使用了一些刑具,但只要故事讲得好,一切都能够合理。”
林飞坚决地摇了摇头:“你认为我能轻易编造这样的故事,骗过一个资深的中共地下党吗?”
谷川沉声说道:“我们会为你安排一系列行动作为内应。有时候,为了大局,可能需要你做出一些牺牲。资料你已经看过了,机会我们也会为你创造。”
林飞眉头紧蹙:“创造什么样的机会?”
谷川解释道:“接下来,丹城中会发生突发性的爆破事件,特务科的一些成员会被调离。”
“当然,也会有人留下来。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守护特务科,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那位中共资深地下党相信你的身份。”
“所以,你的手上可能需要沾染一些特务科科员的鲜血,才能让他信以为真。”
林飞的眼神中透露出不忍:“要用特务科科员的生命来换取中共地下党的信任吗?”
他重复着这个问题,眉头更加紧锁,“这样做,是不是太残忍了?又有谁会愿意做出这样的牺牲呢?”
谷川走到林飞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他们不知道这是一种牺牲,不就足够了吗?”
林飞咧嘴苦笑:“也就是说,一切都要按照真实的状况去编排、去演绎,是吗?”
谷川肯定地点头:“你也说过,那是一个资深的中共地下党。想要让他相信你的身份,就必须做出一些真实的安排。所以,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在为这个残酷的计划寻找一丝合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