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江凡分明满头大汗,但是手上使劲的挖着,脸上还绽放着打心底的笑容。
李翠忽然觉得鼻子很酸,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连忙转过身去。
路灶好几年不用的人家,要么是家里杀不起猪,要么是发财了,不用杀猪。
后者,大老包村里暂时找不到。
罗阳也知道,卖猪给江凡的中年男人也知道。
在一旁看着的江静萱,她不知道。
一股难以言明的情绪在几人心中弥漫。
有时候,人狠一点。
只是为了活得更像人。
……
把路灶重新启出来之后,大伙儿忙着端锅,提水,烧火。
随后,就是那头肥猪生命的尽头了。
嘹亮的嚎叫声响彻村子。
“嚯!谁家这么早就在杀过年猪了?”
“是凡子,早上看着李翠和凡子那对象在我家问了有没有要卖的肥猪,我就一头,得自个儿留着吃,最后好像买了老刘家里的。”
“哎哟,凡子这下子是真的把日子过安逸了,这么早就杀年猪了。”
……
尽管并不是过年猪,但这头肥猪被宰,预示着新年很快就要来了。
预示着江凡当家做主第一次在屋里杀猪,吃上肉了。
预示着新生活来了。
所以昨晚,他才会找女主人江静萱单独说这个事。
村里的很多事都有它独特的含义。
自己修房子,自己杀头一回猪,红白喜事自己单独第一次送礼……
这些,都是一个人当家做主的具象化表现。
江凡正一件件的解锁着。
杀猪啥的,江凡很生疏,有罗阳他们这些老资格在,弄起来就非常快了。
一头猪,从杀到热水刮毛再到破腹取脏、分割。
一通操作下来,搞得很快。
村里闲着没事,但是江凡又没叫去山上的,都过来围着看热闹。
嘴里评价着这头猪如何如何,哪里怎么做好吃。
逐渐有过年那味儿了。
大老包村的年味儿不是鞭炮通宵达旦的响个不停,就只是家家户户挨着杀猪这么简单。
不到正午,付婧婧和林月梅就回来帮忙来了。
分工明确,给多余的猪肉抹盐,方便保存、炼板油,洗肠子内脏以及做饭这些。
不过最脏清洗内脏这事儿,江凡自己给包了,这些都是主人家做的。
各做各的,一片忙碌、祥和。
中午,今天上山的人都是在江凡这儿吃的。
不只是他们跟着江凡干,还有一个点,这些都是以前资助过江凡上学的人。
其实也就多了十来个人的饭,多了一桌人罢了。
但是,就今天中午这一顿,他们,江凡是要开工钱的,天天吃,他也顶不住。
众人把采回来的药材和山货放在院子边缘,洗手之后帮着去搬桌子,洗碗筷这些。
人多力量大。
正午,正式开饭,一点也没耽误。
言笑晏晏。
恭喜江凡的,为江凡感到欣慰的都有。
看着江凡越来越出息,当初的付出有了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回馈。
好得很。
新鲜的猪肝,鲜嫩的猪血,新出锅的油渣,爆炒出锅的猪脾……
一顿杀猪饭,即便没有喝酒,也吃得浑身缓和。
……
下午,众人继续上山。
林月梅等人就留在家里收拾。
江凡提前就给孙全打了电话,让他带着钱自己进村来拉药材。
还不等天黑,孙全就吆喝着好几辆三轮车进村了。
江凡让屋里人接到院子里来,他自己带着山上的人把下午采的药材背到家里,一起让孙全收了去。
在检查完那些药材之后,孙全的嘴巴都要裂到耳朵根子去了。
提了提松垮的裤腰,他拉着江凡进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谈价钱不大好。
“江凡,咱们之间都是知根知底的,也不东扯西扯了,我给你市场价的九成,有多少我收多少。”
江凡笑了笑,“别跟我套近乎,现在市场什么价我比你清楚,九五成都够你吃得滚肚儿圆的。”
“……”孙全干笑两声,平常用来压价的那些口头禅:质量不好;市场行情不好……
这些话一句都说不出来,江凡是医生,全国都在消耗这些药材,也不是什么秘密。
“那就九五成?说好了就不变了,我这进村里来收再卖出去,成本不小。”
江凡点点头,这个价格差不多。他们俩谈的市场价不是收购的市场价,而是外面这几味药材卖的市场价。
九五成都还有得大头赚,可想而知是什么价格。
称重装车,最后算账。
几百斤药材最后江凡入账近十万。
一点也不夸张。
之前江凡和陈富贵一起,他们三个人忙活一天也有几万。
今天是十来个人忙活,虽然时长不及当时,但是人多,价格又高。
钱是悄咪咪的在屋里和江凡过手清点的。
江凡提前打过招呼,孙全也是带够了钱。
一天,仅仅是一天,光是药材就近十万。
估摸着再有几天,可以把这些高价药材采绝。
到手三四十万不是问题。
但是不能这么做。
一切都要讲究一个可持续发展,后山,他有整整十年的时间。
把钱先收好,江凡叮嘱了一声,让大家先回去,等这几天采药结束了给大伙儿发工钱。
没人催江凡,人就在这儿呢,这么多人的钱,江凡也不可能给赖了。
众人散去。
招呼林月梅她们自己煮晚饭吃,江凡和罗阳等人把山货全部给装上三轮车,跟着孙全的三轮车队去镇上。
这些山货,也得新鲜卖掉。
本来是罗阳要跟着去的,但是江静萱却说让她去。
最后,江凡骑车,江静萱就坐在她身旁支出来的铁箱子上。
在这个冬季的漆黑天色中,幽黄的三轮车灯光,渐起的薄雾缭绕,冷风拂面,三轮车摇摇晃晃。
江静萱把自己的围巾给江凡戴上,自己套上帽子,将手插在江凡温暖的荷包里面。
谁都不会忘记这段拼搏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