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白国栋匆匆赶来。
看着走廊里等待的二人,他拿着个酒瓶,晃晃悠悠走过来“老唐,你刚才电话里头是什么意思?”
“啥叫我不来就后悔终生什么的,你知道的啊,我喝酒后脾气不怎么好,你可不要随便和我开玩笑。”
望了眼醉醺醺的白国栋,唐国文脸色很不好看。
“你就这样开车过来的?”
白国栋打了个酒嗝,大笑道“你当我傻?我打出租来的,要不然你这家伙不得把我抓进去。”
这时,准备好一切术前准备的医生拿着单子走了过来。
白国栋一把抓住那医生的衣领,酒气熏天“喂!穿白大褂的,你们医院叫我来有什么事,最好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要不然我拆了你们这破医院啊!”
那医生皱了皱眉头,随后一把将白国栋的手打掉,朝着重症监护室里走去。
“嘿!还瞧不起我,等等老子就打电话投诉你!”
随后,他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毫不在乎形象的呼呼大睡起来。
这一幕看的唐国文满头黑线,多年未见,没想到对方最后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俨然成了个死酒鬼,社会的败类。
想知道,当初他们大学寝室四人,就属白国栋最积极上进,如今却成了这个鸟样。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一点都没有变,他有关心过小白吗?”王素仙一脸怒意的望着地上那人。
“再怎么样他是小白的父亲,我们无权瞒着他。”唐国文叹了叹气。
正如他所说,白国栋是小白的父亲,哪怕对方再不称职,也是小白名义上的父亲。
血浓于血,很多事情是他无法插手的。
若是知道白国栋会变成这样,当年他就该将小白接回他们家。
很快,重症室里就推出来一个身上插满导管的青年。
夫妻二人一下子站了起来,推车的声音吵醒了刚睡过去的白国栋。
他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眼睁睁看着青年从眼前过去。
青年戴着氧气面罩,面色苍白忧郁,可青年的模样让白国栋的酒瞬间醒了一大半。
他踉踉跄跄地冲上去,想要仔细看清病床上的青年,却被护士拦住了。
“这位先生,病人需要做手术,还请遵守医院秩序,不要打扰到医生。”护士不满地提醒道。
“等等……那好像是我儿子。”白国栋满脸不可置信。
他的儿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会戴着氧气面罩,浑身插满导管?
“老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是我儿子白默对吧?”白国栋愤怒地质问道。
他儿子怎么会出现在重症监护室里,现在那些人要将他儿子推到哪去。
白国栋刚想追上去就被唐国文给拦下。
“我绝对没看错,那就是我儿子白默。”
唐国文扶住情绪激动的白国栋,沉声道:“小白需要马上动手术,你别在这添乱。”
白国栋一把抓住唐国文肩膀,愤怒地质问道“白默需要做什么手术?我这个做父亲的怎么不知道?他们经过我同意了吗!”
王素仙怒视着白国栋“这些年你对小白不闻不问,现在知道自己是父亲了?”
白国栋愣了愣,随即吼道“我的家事你一个外人懂什么,轮得着你来质问我。”
王素仙也在气头上,当即就骂道“你们家那点破事谁不知道?两个大人把好好一个家弄的支离破碎,从离婚后就一直斗气,谁也不服谁,将气撒在两个孩子身上,你们还配做父母?”
眼见情况愈演愈烈,护士长赶忙过来提醒。
“咋就突然进医院了,之前也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啊!”白国栋懊恼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
人已经进了手术室,三人只能怀着忐忑的心情,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待着。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手术室里的灯暗了下来。
白国栋和王素仙赶紧站起来,凑上前等待着。
主刀医生摘掉脸上的口罩,一脸疲惫地从里走出来。
“医生,我儿子他怎么样了?”白国栋急切地问道。
“病人现在已经脱离危险期,但因为癌细胞扩散全身,后续还要进行化疗,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过来签个字。”
主刀医生并不避讳,不像唐国文一样迟迟不肯将真相告诉白国栋。
癌……癌细胞?
听到这陌生又熟悉的字眼,白国栋如遭雷击,身体摇晃了一下。
他满脸不可置信“这不可能!医生你刚才说错了吧?我儿子他还那么年轻。”
主刀医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手术前不是已经通知家属了吗?你是病人的谁,你难道不知道吗?”
随后,他摇了摇头,招呼白国栋跟着他去签字。
白国栋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脑袋里嗡的一声炸开。
他的儿子白默得的是癌症,癌细胞扩散全身,难道已经到晚期了?
回过神来,白国栋脚步踉跄地跟着医生去了办公室。
王素仙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办公室里,白国栋看着那一份病历报告,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左眼七级伤残、后天性心脏病、重度抑郁症、肺炎、以及那最刺眼的……
肝癌晚期!
白国栋拿起病历,质问医生“医生,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儿子才二十二岁,怎么可能患上这么多病。”
替白默主刀的医生头也没抬便回答,在电脑上录入信息。
主刀医生并未给白国栋好脸色看,只有越了解那具身体的人,对其父母才越包含愤怒。
他不知道那孩子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那般绝望。
在手术时,身体根本没有一点与病魔抗争的意志,反而是直面死亡的坦然。
主刀医生录好信息,写好东西后,啪的一下将一张纸拍在桌上。
“这是后续治疗方案,如果没异议的话还请尽快拿去前台缴费。”
白国栋一脸呆滞,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明明生离死别那么遥远,至少不是他现在该想的。
他双手颤抖着拿起笔,艰难地拿起那张纸。
走出办公室,白国栋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