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潮湿的房间里,只剩下西装男断断续续地呻吟。
没过多久,他便因为伤势过重咽了气。
疤脸男将西装男放到床上,语气沉重的道“他死了,也许他说的对,那些人根本就没想让我们活。”
他转过头,见对方背对着自己,无奈地叹了一声。
白默没有心思去听疤脸男的话,而是脸色苍白的靠在墙边。
痛!太痛了!
他蜷缩着慢慢蹲了下来,剧烈地疼痛刺激每一个神经。
白默紧咬着牙关,额头青筋爆出,却也无法缓解那份蚀骨之痛。
那种痛就像直肠被人拉出来,用生锈的刀砍成数段后再塞回身体里。
白默没有发出声,哪怕将嘴唇咬出血也没吭一句,眼下的情况不允许他露出半点破绽。
他接受死亡,可却不接受死在这群人手中,症状持续了整整半个小时。
终于,疼痛逐渐消失,白默浑身虚脱地喘着气。
很快,房间的门被打开,那有着阴沟鼻的瘦脸男瞥了眼门边的白默后,便径直走进来,将西装男给拖了出去。
对上眼神,白默无比确信,那是一双亡命之徒的眼睛。
与之前那三个混混不同,眼前这人手上是真正染了无数鲜血的,不然不会练就一双冷酷嗜血的眼睛。
房间不通风,连个窗户也没有,不能接触外面,但白默却知道现在几时几分。
待在这里已经有三天了,他也观察了三天,从下车开始白默就记着时间。
能考上名牌大学,他并不是完全凭借后天努力。
从小白默就发现,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并且在过目不忘上还存在病态的细心。
就像是与生俱来一样,任何事情或者东西,眼睛只要看过一遍,他就能永远复刻在脑中。
下车时,车上显示的时间是17点,也就是下午五点。
根据时间的流速,白默推测现在大概晚上十点零八分,大概还有十六秒左右到九分。
没错,白默的记忆力就是这么可怕,只要是他想回忆的事情,短时间内他甚至可以精确到时间秒数。
三天时间不多也不少,刚好在他能记住的范围。
而在这三天时间里,白默发现,那阴沟男白天会陪着李清雅外出,估计是在外物色新的人选。
而那三个混混则会在家打牌或者打游戏消遣时间,偶尔会出去,但会赶在阴沟男回来前回到这里。
这伙诈骗团伙,很明显那阴沟男是主心骨,李清雅以及黄毛三人似乎都不敢违背他。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想逃离这里,只有白天才有机会。
阴沟男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和他相比较,那三个混混就跟小孩子一样。
晚上十一点左右,李清雅照常来送饭。
这一次,白默没有直接当她面将饭扣掉,而是抬起头“赌上自己一切,就为了和那混混过这种日子?”
他的声音很轻,却如一把重刀击中李清雅的心。
那天傍晚,这个女孩寻死的心不似作假,除非对方是奥斯卡影帝,那白默是真的无话可说。
果然,在白默问出这个问题后,李清雅的瞳孔猛然收缩,随即垂下眼帘掩藏眼底的悲伤。
她抽泣着身体,为了爱情赌上一生,她又怎么甘心过这种触碰法律底线的生活。
可……
李清雅摸了摸肚子,她已经怀上了对方的孩子,当初更是义无反顾选择和他在一起。
父母为此和她断绝了关系,如今她无依无靠,在走上了这条路时就没了退路。
现在收手,不仅是他不会放过自己,那人也绝对会杀了她。
那日她是想过寻死,只不过当真正直面死亡时,求生的本能还是让她退缩。
不对,她一条烂命死了就死了,可肚子里的孩子。
李清雅咬着唇,一滴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这一刻,她后悔了。
她好想回家,好想回到父母的身边,好想回到学校。
十八岁,她本该无忧无虑,过着被一家人宠溺的生活,找一个优秀的丈夫,生儿育女幸福美满。
可如今,一切都化作泡沫,成了镜花水月。
看着对方那抽泣颤抖的身体,白默心中长叹。
自己沦落这里,罪魁祸首就是对方,但他却恨不起来。
正如之前所说,李清雅才十八岁,甚至比自己妹妹还要小一岁。
这个年龄的少女,正值青春萌动期,本该在校园里散发着青春阳光的活力,却相信爱情的美好,被一些甜言蜜语以及花言巧语蒙骗了心。
还未初入社会便为所谓的爱情,付出了女孩最宝贵的东西。
白默摇了摇头,语气无比复杂“回家吧,至少家里比这里温暖。”
白默的提议,换来的却是李清雅的自责的眼泪。
这段时间每个被物色到的人,对她都是不怀好意,与她一样带着某种不纯目的靠近。
可唯有白默,从开始到发现被骗,依然为他人着想。
对方就像折翼的天使掉落凡尘,本不该存在于这污浊的世界。
“你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李清雅抬起头,一张俏丽的脸蛋早已泪痕斑斑。
在她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时,为何上天偏偏派这么温柔的人来拯救她。
为何对方不是歇斯揭底质问她,谩骂她?
白默笑了笑,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小丫头片子。
“我不是说了吗?我有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妹妹,我希望有一天,在她需要帮助时,也能有这么个好人,帮她渡过难关。”
李清雅垂着脑袋,有这么温柔的人做哥哥,那女孩该有多幸福啊。
折翼的天使,怎能被困在这昏暗的牢笼里。
李清雅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对方逃出去,哪怕为之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天使不该存在于这里!
就在她思索之际,白默忽然开口,向她请求道“待这里太无聊了,有没有什么东西能让我解解乏的,比如扑克牌收音机什么的。”
李清雅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
她出去后,疤脸男子搓了搓手,一脸谄媚的上前“老弟,这青椒盖饭我就替你消化了。”
他刚伸出手,就被白默一把打掉。
白默微眯着眼睛,这饭今晚不能给对方吃。
正如前面的话一样,扑克牌只是一个幌子,他真正想要的是收音机。
他利用了李清雅,正如对方欺骗他一样。
从一些微妙的表情来看,对方本就对他怀有愧疚之心,刚才的话只会让对方更加无地自容。
他也更容易达到他的目的,解乏的工具,扑克牌自然比不过电子产品。
而收音机正好弥补了这点,不能帮助他联系外界,却比扑克牌更解乏。
若是计划顺利,他未必不能逃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