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亮笑了笑，“丧子之痛在前，名利之益在后。”
“外加你拱火拱的好，让他们的火烧起来。”
说罢，抬起手。
做出一个“斩”的手势。
“其实只需一个人，加上一把朴实无华的短刀，就足以让他们两家反目。”
“‘利’字驱使下，等李、丁两家真的大动干戈。”
“他们府邸中家奴的数量，肯定会大打折扣，而且家奴只是奴才，见风使舵者居多，实际上就是一盘散沙。”
“真打起来人数绝对立马锐减。”
“那时的县衙，哪怕官兵人数再少，也能轻易将其镇压。”
“你只需坐收渔翁之利。”
“挑拨他们群斗一场，再趁他们两家缓不过来的时候，给他们贴上扰乱治安的罪名，将他们全关起来即可。”
曹亮用指头点了点桌子。
“进了大牢，他们那些身娇体贵的少爷老爷，会不会因为身体吃不消，上吐下泻，以至身患痢疾而死亡，或者不小心被毒蛇咬了身死狱中……”
“这五花八门的死因，还不是都由你说了算？”
轰！
先制造家仇，再以“名、利”诱惑！
依次给此计策施以辅助的三个动机。
已然让全场鸦雀无声。
将一切考虑得当后，又予以补充，于在场所有人而言，更是如同五雷轰顶般震撼！
狠！
太狠了！
原先对曹亮的本事还心怀质疑的邓禹，脑中只剩下了这一个形容词。
以为这把刀，是送出去讨好别人的礼物。
想不到，竟是两个财主的坟墓！
而且这个计策从开头到结尾，真的只需要一把刀而已！
“草民先前不知大人是如此富有才气之人，说话有些粗鄙。”
“望大人海涵！”
门口一直不说话的卫勤拱手作揖。
邓禹跟着他行礼。
直起身后端详起曹亮。
起初看他长得是面冠如玉，好生俊俏。
没想到他妈的是个活阎王！
送一把刀，屠尽两户！
亏他想得到这么没良心的办法！
甘文心早已经不再哭了。
公子说的这么详细，她也听懂了，除了还有些害怕，更多的是诧异。
原来爹爹没有骗他！
公子的智谋真的这么厉害！
对公子来说，报复丁家和李家两个财主欺骗爹爹，根本算不得什么麻烦，可能他们一家望尘莫及的布局灭门，对公子来讲也不会有什么难度。
甘文心清楚，这个办法极度不人道。
但当然没有想公子是不是心肠太狠。
她只记得昨夜把头埋在被子里哭的好难过，现在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欣喜，和对曹公子的感激！
“原来如此！”
甘将的眼中充斥着满满的清明和震惊！
御史大人根本没想过杀谁。
他的目标，是庄泉县最有权势、最胡作非为的整整两大家的所有人的性命！
环环相扣！
借刀杀人！
一骗再骗！
甘将的眼界像是被曹亮的几句话放宽了数倍。
要是早知道一把短刀能有这样的效果，谁还敢欺负他的女儿？！
“果然可以不需动兵，便轻而易举解决此事。”
“有你出主意，我就没失望过。”
乔婉的敬佩出自心底。
她甚至还顺便考虑了曹亮话里的一切步骤是否可行。
等到考虑了许多，越发觉得，曹亮的针对性出计有多么离谱的高效！
最明显的就是，聚集百姓，以武力打斗处理纠纷的方式，放在大夏的其他区域并不常见。
但庄泉县身居两国边境，常经战火之所。
相当一部分久居于此之人，都是在当年的战乱中烧杀抢掠才活下来，内部藐视大夏律法的大有人在。
而且又是身处大夏藩地之内，恪守的并非是大夏律法。
而是藩王的规矩。
造就了现在畸形的法治。
加上近些年未有战乱，庄泉县又吸引了邻近几个县里的地主来此定居，以至于滋生出了这片用律法难以治理土壤。
常有此等以武力论权势，聚众争斗的事发生。
曹亮这就是对症下药！
“卫老，敢问你觉得这位御史大人，相较曹公府的公子而言，孰高孰低？”
甘将突然压低声音问道。
“虽短刀计是出乎意料，但依我看，不可能比得上太傅孙儿的智谋。”
卫勤隐藏在宽大蓑衣下的，有着烧伤疤痕的脸，色依旧如往常那般。
火烧赤壁，破百万吴军。
他承认，短刀计不错。
但也无法与太傅之孙曹御史那样的惊世之才相互比较。
而且这个计策，还有个很明显的问题没有解决。
“禀告御史大人。”
“草民还有一事不明。”
一旁，方才率先拱手向曹亮表达歉意的老人，摸索着上前了几步道。
“既然大人说了，商贾‘利’字当先。”
“庄泉县大大小小的财主，拢共十余个之多。”
“这里对比京都是个不起眼的小地方，他们那些财主的生意都有勾结，一环套一环。”
“财力最大的李家和丁家，全府上下都会被你关起来，甚至要杀掉……”
“那剩下的财主家中生意，肯定也会因此受到影响。”
卫勤说的，是必须要考虑的现实问题。
比如庄泉县的赵家，家中田地最广，每年秋收后，唯有丁、李两家的粮仓收购的最多。
这两个人死了，赵家的利润受影响，到头来他们找的还是把他们二人关起来的甘县令的麻烦……
李司也想到这一点。
被卫勤提及，陷入了沉思之中。
“我看大人来此地，似乎是朝廷指派了别的任务。”
蓑衣之下，卫勤声音沧桑沙哑，“你在时，这里的人不敢说什么。”
“等你离开的时候，他们聚众迁怒于甘县令……”
“会带来的麻烦，不比一个丁佑财少。”
想到那些一个比一个嘴脸丑陋的财主。
甘将脸色有些不好看。
庄泉县有百姓敢强抢县衙的粮仓，背后少不了那些人的推波助澜！
他们可都是敢相互勾结，公然挑衅甚至殴打官吏，无法无天的刁民！
如果伺机报复，当然是一桩棘手的事！
“不碍事的。”
“御史大人愿意帮下官的大女儿处理现在的困窘，已是仁至义尽。”
“剩下的，我自有办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