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底”这个词，在苏瑶嘴里并不能轻松的说出。
哪怕补足北方兵源，大夏以一国之力与两国交战，势必要血流成河。
苏瑶的话带着不想被察觉出的宽慰。
她也好想揽下来更多的任务，让曹亮心安……
怀着这个念头，抬头看到曹亮的眼睛，莫名生出有些奇妙的情绪。
呼吸急促了一瞬，苏瑶退后一小步，神态变回原来的样子，有些拿不透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
“那就有劳苏瑶姐了。”
曹亮不着痕迹的笑了笑：“我最后的目标是函谷关。”
“函谷关直通北境，若是能拿下此关，有玉兰白龙驹在，我去北境也就一夜的行程。”
“说不定到时候你那边出了麻烦，我还能接应到你。”
“知道啦，我相信你的本事。”
苏瑶摆了摆手，像是打趣般低声喃喃：“再说，我们曹公府哪里有那么多被逼上末路穷途的时候……”
“也是。”
曹亮想了想应道。
殊不知过些时间，当年曹修德太傅一人守一城之景，将一语成谶的在苏瑶身上出现……
那时玉兰白龙驹的马蹄将踏破黑夜，带来无尽绝望中唯一的曙光。
……
“曹御史！”
“曹御史！”
“……”
两队身穿铁甲，身材魁梧刚毅的男子，驱使着车马，齐齐对着曹亮单膝跪拜。
这就是朝堂之上，专供女帝驱使的军京卫。
人数不多，但每一个都是精挑细选。
“听闻整个紫禁城，一共也就五支军京卫，而且分散在京都各个区域，还有些在定海关没来得及归京。”
曹亮心思无比通透，女帝能一次给出来两支军京卫，怕也是目前能调取的极限了。
“曹御史，久等了。”
乔婉钻出了车马。
能看到秀发被发髻牢牢固定起来，搭配上窈窕的身姿和自身的气质，清婉绝美。
“这还特地多准备了几辆车马……”
曹亮说道：“如果猜的不错，女帝是想到我的行程可能被西域中人知晓。”
“为了掩人耳目，防备行程中间出麻烦，特地多找一批车马，兵分两路。”
曹亮笑了笑。
“女帝有心了。”
两批车马，一批驶向真正的目的地，庄泉县。
第二批不用载人，直接去往函谷关。
这样一来，哪怕暗中有人监视，他们真正的行程便不会有人事先猜得到。
而且若是西域的兵甲有防备之心，也不可能在“庄泉县到函谷关”这条他规划的真正的线路上派兵严查拦截。
未雨绸缪，绝不能说毫无作用。
这次没有率先说出该以何等计策大破函谷关，甚至连要去庄泉县那样的小地方所为何事都没说出来，就有此等待遇。
说明女帝已经对他的信任和偏袒，再度超出了底线。
“果然，不说你也能猜到。”
乔婉感叹曹亮真是聪明。
心里却是想，女帝也要过来一事，曹御史怕是就很难猜出来了。
她也不能说。
因为临行前，女帝同她嘱咐：“朕将择日赶过去援助一事，先莫要告诉他。”
一想到先前与女帝交谈的一幕，乔婉还有些不明所以。
提到程笙笙可能对曹亮有别的想法，而且她又肆无忌惮的往曹亮府上跑，女帝便这么嘱咐。
明明函谷关的事态如此紧急，为何嗅到了女帝语气中，那种要偷偷抓奸夫的感觉呢？
女帝不可能这样。
错觉！
一定是错觉！
“程小姐还在你府上吧？”
乔婉问道：“据我所知，你要带着她，她可不是会直接答应你要求的性格。”
“猜的很对，乔大人跟她是熟人吗？”
“熟人还算不上。”
乔婉跟程笙笙相识，是因为先帝病重时，程笙笙来紫禁城给先帝行过针。
她的身世，乔婉和洛令仪都知道些许。
乔婉凭借自己的了解猜测道。
“程小姐势单力薄，西域有她想杀却杀不掉的人，你说要带她去，她肯定会跟着，如果你没有惹到她，她也不会故意刁难你。”
“……”
这话说晚了，当时给她五花大绑的跟阳澄湖大闸蟹一样……
惹算是已经惹完了。
曹亮不慌不忙，“她先前找过我一次，这两天有意赖在曹公府，赶也赶不走。”
“我猜到她有求于我，但是不愿意说……想来就是跟我同去函谷关一事了。”
“她表面看上去跟个单纯的小姑娘一样，其实心有傲骨。”
“这个形容……很是贴切。”
乔婉愣了愣。
程笙笙似乎跟曹亮接触才不过一天，而且虽然大夏没有西域中人那么迷恋神学之理念，也有相当一部分普通百姓将“异瞳”视作不祥。
如果程笙笙不遮住左眼，不重染发色，怕是有胆子与她交谈的公子百里难挑一。
曹亮不仅算是一个，而且竟然已经在这么短的时间，看出来她本来的性格。
不过想来，曹亮的才华独一无二，程笙笙哪怕心底再高傲，也肯定愿意跟他交流。
再者，他整个人都透着放荡不羁的个性，这也是很能跟程笙笙聊到一块去的模样……
还没来得及询问他是怎么跟程笙笙认识的。
曹亮大步走向自己的府宅，“她先前来过一次，被我吓唬走了，第二天说她师父不要她了，又赖在我府里。”
“我拿她也没什么办法，但是她确实跟我说过，一定要去函谷关，我没告诉她，此行她就在我们的同行名单中。”
“说让她帮我画函谷关的地势图才带她去，她也答应了……”
李司诚惶诚恐的跟在曹亮和乔婉身后。
乔大人已经大致介绍过程笙笙这个人。
当提到她的左眼瞳色有异，看到不要惊慌，李司却是当场就被吓的一颤。
蓝色异瞳，老一代的人常说，其代表有不吉祥的意思。
而且蓝瞳白发，可是西域毒医的代表特征！
又听闻这号人物真的赖在曹亮府中不走，骤然震惊！
这可是令整个西域闻风丧胆的毒医！
曹御史难道真不怕她？
曹亮打开房门。
只见程笙笙就坐在侧边的凳子上，臀儿坐的很靠后，绝美的脸蛋侧着躺在左边胳膊上，右手以很不正规的姿势持起毛笔。
一边舒展着慵懒纤细的腰肢，一边悠哉的晃着悬空的小腿，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任谁看来，都不会想到西域传说中的毒医是这般形象。
“她……能服服帖帖听你的？”
乔婉一脸不解。
好像第一次见到脾气娇蛮任性的程笙笙，愿意听别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