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亮的头摇的更快了。
合着女帝早就来了!
说我不想见你,这可是误了个大会!
而且你堂堂女帝,清冷聪慧,说话向来条理有致才对。
前面找我麻烦,拿我告病不上朝一事做文章,我这不只能认罪。
但听起来,分明洛令仪的后半句话语气更重……
怎么回事?
别的朝廷官员来青楼左拥右抱,也没见女帝说什么。
我一不留神多调戏了几个,怎么还找上我了?
而且我不去金銮殿,跟想不想见你有什么关系?
不符合逻辑啊。
看曹亮沉吟。
似乎是察觉到后一句话,她一个君主斥责臣子,说的是有些莫名其妙。
洛令仪收敛了神色,瞬间转变话锋。
“朕给你朝廷御史的官职,苏太尉赐你天子剑。”
“是让你在这些公子面前作威作福的?
“……”
嗯。
这才对味。
曹亮哪敢多嘴。
其实辩驳,是完全可以辩驳的。
比如既然猜出来女帝来合欢阁已久,看明白今日发生的一切,就知道是那些人挑衅他在先,所以才出手献上一计。
这么解释,不会有问题。
再不济,认个错呗。
女帝的腿都给他摸了,日后若有机会,让其置身卧榻之,有的是让她夹道欢迎的机会。
但那暂时还是遐想。
女帝现在来势汹汹!
这种疏离和霸道,是跟杨雪的胡闹完全迥异的气质。
语气平平淡淡,甚至多数言语,就是在陈述事实,但却莫名的让人后背发凉,周遭空气好像都因此变冷。
曹亮有预感。
如果这次说出口的话不能让洛令仪满意,怕是女帝就要给他绑了……
对此,解释绝对行不通。
你面对的是十分强势的女帝,早就说过,说不定在的时候,她都要保证在上面!
那肯定不能在她找麻烦的时候自乱阵脚。
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比她更强势,唬她一下!
二人的距离,不过半臂之遥。
洛令仪正在考虑,该怎么罚曹亮,才能不着痕迹的让他长些记性。
却见曹亮一把抽走了她袖口的手帕。
将白色的手帕不紧不慢的裹在手指上,竟是朝着她的脸伸出了手。
不知怎得,洛令仪看到曹亮的手靠近,居然破天荒的没有远离。
任由曹亮用手帕覆在了她的红唇。
曹亮在,擦她的嘴唇。
而且看起来神色极为认真的样子。
柔软的唇瓣也能感觉到,曹亮被手帕包裹着的手指传来的滚烫的触感,仿佛就是曹亮的手指,在她一上一下的两张唇瓣轻轻游走,从左边唇角,仔细的滑到右边的唇角,微微用力一按,就在这个位置,旋转着手指温柔的揉弄……
就好像…
就好像……
“够了!”
洛令仪不自觉的后退,松手放开了曹亮的下巴。
“陛下的妆容美丽绝伦,近日天气潮湿,发现陛下唇角的口脂有些晕开了,微臣忍不住擦拭,若有冒犯请陛下恕罪。”
这才看到手帕上沾染的些许红色的口脂。
她不是很爱用胭脂俗粉打扮,这张不施粉黛,毫无瑕疵的清冷威仪的俏颜,就已经足够绝美。
出来乔装一番,只是随便涂了口脂。
曹亮倒是如往常般大胆,这个关头还敢找理由对朕动手动脚……
但是。
以为现在光速服软,朕就不罚你了?
“乔卿,进来!”
“把他绑了!”
“……”
“陛下且慢。”
“可否听微臣再说两句。”
动手都不行,那就只能动嘴了!
曹亮直接开始狡辩:“其实微臣告病不去上朝,都是因为陛下!”
突如其来的倒打一耙,果然震的洛令仪犹豫了片刻。
只需这片刻,曹亮继续道。
“可否用陛下些时间,听我细细道来,今日微臣触景生情,在此作诗《将进酒》,其中第二段并未写出来,臣以为只能邀陛下共赏之。”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曹亮朗声。
从“钟鼓馔玉”背到“五花马,千金裘”,生生把此诗第二段背完。
“这首诗意境桀骜不驯,陛下自能从中猜到,没有一个男子的天性,是喜受规矩的约束。”
“而且陛下有没有发现,臣破南算是功德一件,若此时不静心修养,又每日上赶着在朝堂,跟那些老骨头论治国之道。”
“让能静心休养的自己如此劳累,要么说明臣包藏了陛下不知道的野心,要么说明臣对陛下另有所图。”
曹亮一句反问:“陛下觉得呢?”
“……”
洛令仪知道,曹亮跟她说这个的意思,应该是比较单纯的狡辩。
不过所言不虚。
想来即位后,在她面前经常露面又高谈阔论的大臣,要么是想要借机加官进爵,要么是野心叵测……
那照这么看,其中还真没有一个是跟曹亮一样,立了赫赫大功,却唯独不在自己面前张扬。
但是,他如此做法,却又引起了自己最高调的关注。
到底该说他谦虚,还是该说他聪明?
洛令仪也明白,应该细想的是上述问题。
可此刻,居然忍不住开始想另一件事……
曹亮献“推恩令”前似乎就乖乖巧巧,是不是另有所图?
往后面发生的事想想。
洛令仪恍然大悟。
果然!
他就是图着有朝一日,能摸到朕的腿?
这都敢蓄谋已久?
那还是该罚!
女帝洛令仪已经想到,把曹亮绑起来的充足理由!
可曹亮还在挣。
“臣之所以不去上朝,更大的原因,是微臣相信陛下的智慧和才干。”
“是吗?”
这句话,果然引起了洛令仪更多关注。
“你还相信起朕来了?说说看,此言何意?”
“陛下在臣心里,已是智慧超群,才智如海,世间少有女子能与陛下之才比肩。”
按照曹亮为人处世的原则,如果先从女帝的角度动嘴狡辩,就会显得自己比较虚伪。
顺序颠倒,就比较合理了。
只要女帝肯往下听,他就是猜对了。
“自吴国被攻破,陛下要做的,只剩颁布推恩令一事。”
“臣以为将天子剑归于朝堂之上,已是足够陛下平定所有的反对之言。”
“此时我再上朝,就是对陛下才智的不信任。”
“文武百官也会猜测,臣殷勤不断,是否包藏野心。”
“但陛下无需臣,一人独断,也是向天下人佐证,女帝之霸道威仪,并非臣子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