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厮竟是……
想反间鲁闯，再让许争虎的义子鲁闯杀了许争虎？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曹岳摇头，打心底里连续否定。
现在毕竟战时，事态不一样，假设把“反间鲁闯”，比作要一夜间抽干大河之水，把“杀了许争虎”，比作一夜间扑灭密林的大火。
先解决两者中任何一个都是比较棘手的事！
这还放在一起，不是妥妥的天方夜谭吗？
“可说来听听。”
洛令仪也被曹亮这样的说辞，惊得微微开合红唇。
能看见口中粉嫩小巧的舌尖，感觉惊讶时露出这样的神情，曹亮看来，这威仪天下的女帝，莫名的有些反差。
“好。”
曹亮接着道：“几日前，陛下亲令，让我父亲大人夺了许争虎手中三成兵权，还有两成，现在换到了鲁闯手中。”
“自那时起，鲁闯便未曾再对许争虎的命令马首是瞻，可以看出来，鲁闯跟许争虎是表面平和，实际上各有心思。”
“他们二人在相互猜忌。”
曹亮问道：“我这个结论，乔婉大人以为是否正确呢？”
“曹御史，所言不虚！”
乔婉点了点头。
她是换兵权那日，亲自赶去传圣旨，并且事后躲在暗处停留许久，只为了观测鲁闯接过兵权后的神态。
事后还专门派人盯紧了鲁闯。
自然能看出来鲁闯近些时日，逐渐压抑不住的狂傲。
“许争虎也不信任鲁闯，令他帮忙收归信鸽……”
曹亮眼中有猜忌的光滑过。
他猜，许争虎这么做，不过是要让整个聂政府都知道，纵使鲁闯拿了他两成兵权，让他帮忙放鸽子，他也不得不臣服……
这是对义子的敲打。
但许争虎确实不会用人，这又是敲打错了地方！
给了他想到可乘之机的办法！
“陛下想想，假设我以孙岩的口吻，伪造一封信笺。”
“这次信上表达的意思是，知道许争虎将军眼烦义子鲁闯已久，因战事却难以行动，待到我攻入大夏城门之时，就是帮将军杀了鲁闯之日……”
“记得乔萤那里，还有一只吴国的信鸽，被好生饲养在凤鸾殿。”
“只需用这只传信的信鸽，向聂政府飞鸽传信，但是要在信笺表面滴上墨点……”
“鲁闯看到鸽子，取下信笺，第一反应肯定是要检查信笺是否被墨水沾染，百分百会打开查看。”
“陛下可肆意猜测，鲁闯看到这封信，会有何等做法。”
“举一反三”这个词，不带任何前戏的插入殿内三人脑海里。
又是反间！
甚至还是同样的套路！
曹亮不给他们过多思考的机会，再度开口：
“鲁闯是近期才被许争虎下令，在府上放养信鸽，一方面，鲁闯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笔迹跟吴国通信……”
“但不妨深入想想，许争虎已经开始猜忌他，不可能什么都告诉鲁闯，这是前提！”
“所以纵使我伪造笔迹，给鲁闯看……他接触飞鸽传信最多不超过二十天，许争虎看到信，可能立马猜出笔迹被篡改，鲁闯却不一定能想到笔迹不同这方面。”
气氛再度一凝。
洛令仪和乔婉相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那一抹惊异！
这跟蒋干盗书，引得孙岩杀了蔡允张茂一样的道理，是已经验证过的方法！
这套计策或许有些许瑕疵，但不能质疑其瑕不掩瑜的事实。
“大夏能做到将位的，没有一个是庸人。”
“我不信鲁闯看不出来许争虎近些时日已经对他不满，所以鲁闯看到信，有极高的概率相信许争虎要杀他！”
曹亮嘴角微微上扬。
不过小小的推波助澜而已。
“我承认这个环节有赌的成分。”
“但我有九成以上的把握，赌鲁闯看到信，会很快相信许争虎要与他反目。”
“不！”
乔婉的眼神相较之前更为锐利：“不止九成，还要更高！”
可以说曹亮说的“赌”，跟她想的“赌”完全不一样。
蒋干好大喜功，鲁闯这若自视甚高，这是计策能完成的必然条件。
而曹亮很好的把人心的猜忌，也利用了进去！
曹亮点了点头，“回到先前的问题，我以为，鲁闯知道许争虎和吴国都要杀他，给他的选择只有三个……”
“一，上交信笺，向许争虎求证。”
“二，逃走。”
依次伸出三根手指：
“三，另投明主。”
对鲁闯来说，知道吴国要杀他，知道许争虎也要杀他，他里外都活不下去。
“上交信笺，向许争虎求证……末将认为，对鲁闯来说，概率很小。”
曹岳答道。
没分清是非就去向一个可能想杀了他的人求证，鲁闯不会这么蠢。
“逃走也不可能。”
乔婉说道。
亲眼看到鲁闯接过两成兵权，就大肆炫耀，在聂政府耀武扬威。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果断舍弃好不容易拼搏来的官爵和荣华富贵。
再者，逃又能逃到哪去？
复杂的问题一层层被曹亮抽丝剥茧。
用曹亮的计策，再被这么一分析。
洛令仪甚至很多次觉得，让鲁闯手刃许争虎，并非没有可能！
但这个谋略，这在一刻钟前听来，分明是痴人说梦！
“那就……只剩第三个可能？”
“鲁闯会另投明主？”
“对！”
曹亮说道：“在陷入没有选择的情况下，鲁闯只能投靠他人。”
“不说大夏朝堂之内，就论现在这个地方，能与许争虎作对的人本就没几个，能接纳鲁闯的人就更少了。”
“可。”
“陛下可还记得，你曾经给了他两成兵权！”
“虽然我们都知道，当时故意给他兵权，只是看重了他自大狂妄的性格，为了让他和许争虎窝里斗！”
“鲁闯性格如此，我想，他会觉得，这是陛下信任他的表现。”
“另投明主，于他来说的明主，只有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