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殿上的大臣,被这句话说傻了,不自觉离身边的人都远了些。
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都是被曹亮的计策和智慧震惊的。
这次,却是被吓得不敢说话。
内奸这种事可非同小可!
洛令仪却并未反驳。
她的脸上愠色显而易见,放在龙椅侧边的手微微紧了紧。
显然。
这正是她也在担心的。
但洛令仪听到曹亮说有奸细的第一反应,是觉得不可思议。
曹亮才上了几次朝?
他怎么看出来的?
“诸位大臣可否还记得,我押送箭矢中途被烧,那时刚入定海关,便是被聂政侯许将军的兵马直接抓进了水牢……这次又是。”
曹亮话有所指,却并不说明,“许将军不觉得,对我曹家的针对,有些太明显了?”
曹岳的脑中五雷轰顶,思路好像瞬间被他一句话说通了。
但在朝上,他并未多言,只是自顾琢磨。
激烈质疑的声音在曹亮的话落下后,此起彼伏。
“妖言惑众!”
“许将军为我大夏鞠躬尽瘁,他的功劳怎容你诋毁!”
“陛下切莫被他一番臆断之词蛊惑了心智!”
不管他们怎么说,曹亮自始至终都是笑眯眯的。
最后才道:“不要这么激动,我什么都没说,开个玩笑而已。”
“……”
这一句话彻底击溃了眼中满是恨意的许争虎,还有诸多慌忙开口,为其辩解的大臣的脆弱的心理防线。
许争虎气的捏紧的拳头。
心虚都被他克制的没有表现在脸上,可被气成这样,面部表情实在控制不了,变得狰狞万分。
这厮好生奸诈!
就是想故意套话给女帝听!
洛令仪却能想明白,曹亮的用意不会这么简单。
绝美的脸上,神色晦明晦暗。
心里某个不通畅的思路好像被曹亮点拨开,仔细思索着什么。
“自朕治理朝纲以来,从未出现过今天这般当庭诬蔑朝中大臣,多次不听皇命的臣子。”
“朕下旨,自今日起,聂政侯手下半数兵权移交曹总管全权治理。”
洛令仪并没有直接开始查朝堂是否真的有奸细。
而是用其他罪责,重罚许争虎,为曹家还一个公道。
削兵权。
无疑动了一个领兵将士最看重的东西。
而把许争虎最看重的兵权全部给了曹岳,这无疑是给他心头又来了最沉重的一刀。
但这还没完。
洛令仪袖手一挥,“将聂政侯拖下去,处以笞刑。”
“杖责六十。”
“陛下,万万不可,聂政侯都是为了大夏好,这才……”
“杖责一百!”
“禀陛下!许将军……”
“杖责一百五!”
嘭!
洛令仪单手下扣,决策犹如雷霆万钧,“朕堂堂大夏国君,连忤逆皇命的臣子都不能罚?!”
“陛下恕罪!”
洛令仪看向跪在地上,自身难保,却还敢上奏,跪着磕头,要帮许争虎求情的大臣。
某些扑朔迷离的事情,经过曹亮的提醒,突然就变得简单了许多。
洛令仪的语气蓦然变得冰冷而毋庸置疑,女帝的专断彰显的淋漓尽致:
“再有异议,杀无赦!”
草船借箭,以龟甲推测大雾,空手套白狼,让吴军怒刷十万箭……
这一前所未有的计谋,在定海关传的满城风雨。
除此之外。
曹亮回到定海关,在朝会上,与众多大臣剑拔弩张,舌战群儒,骂的兵部侍郎于睿和车骑大将军孙烈自惭形秽,开不了口。
边关战事紧要之际,女帝为了受委屈的曹亮和曹家,首次重罚一品武将加藩王的聂政侯许争虎。
削兵权,六十大板将其打的晕厥在大殿外……
当箭矢被烧一事发生,乔婉就猜到,暗流涌动的朝堂迟早会被搅动起风雨。
却不想。
这次风雨不仅推后了这么久。
还是被曹亮这个原本无足轻重的纨绔,亲自搅动起来。
“曹亮,苏瑶,此次前去九江县舟车劳顿,身体可有什么不适……没有就好,你们的战果有些惊人,虎父无犬子,曹亮,老夫就知道你能行!”
出了大殿。
曹岳先是问了他们一行人,去九江县有没有生病或者不适,接着才是重重地在曹亮肩膀上拍了一下。
不需多说,赞赏和欣慰的神色都在眼中了。
曹岳心里波动的跨度太大。
从起初以为曹亮难以完成重任,要带领曹家上下以及苏老爷子的镇北军战死沙场,到后来见到曹亮威风凛凛站在船头,破浪而来,又到最后看他面对诸多大臣的弹劾,应对自如,不落下风。
“老夫真是想不到,曹家到你这一代,又出了一位光宗耀祖的奇才。”
曹岳望向京都的方向,“等战事结束,我们回京都,你母亲怕是要开心的几夜睡不着觉。”
曹岳说完又告诉苏瑶,不用担心苏老爷子的身体健康……
此等和睦亲善的画面,倒是让穿越过来的曹亮,体会到某种久违的温暖。
是家才有的温度。
曹岳拿了兵权,还要去军营练兵,让他和苏瑶先回府上休息。
直到看到马夫。
曹亮又猛地想起来。
被排除在草船借箭这一计谋外的小舔狗黄伟林,好像还被他们不小心抛弃在九江县……好吧,曹亮承认,其实是故意抛弃他的。
哦,差点忘了。
还有支翡翠钗子。
曹亮顺手摸出来一支翠绿色的翡翠钗子,寻思起这玩意放哪能多卖点钱。
“你没有把钗子给赵钱两家?”
苏瑶美眸睁的大大的。
她亲眼看到曹亮把这东西当作信物抵押出去,现在又知道,这东西其实一直在曹亮手里。
“难不成你给他们的,只是装翡翠钗子的盒子?”
苏瑶隐隐有了猜测,迟疑的问道:“里面其实是空的?”
“聪明,答对了。”
小夏有些惶恐的问道:“公子,你不怕被他们打开盒子,发现里面其实没有东西啊?”
当时写榜文画押的时候,她都被曹亮随性的做法吓到。
写了榜文签字画押还不够,公子还要给赵钱两家钗子,当作相互信守诺言的信物……公子表现出的样子,小夏都不得不佩服地说,看上去真像想要老实巴交做交易的人。
实际上公子的计谋,直到暴露的那一刻,还没人能全盘猜透。
“突然有了一片果园,没人会在乎附赠的一颗葡萄。”
曹亮说道:“赵钱两家知道马上能从我手里赚足五万两白银,四艘船想都不想就送过来了,当时估计还在庆祝,骗到了我这个没心眼的花花公子。”
“谁还管盒子里是不是空的,他们肯定还没打开过。”
小夏点了点头。
苏瑶若有所思,想来一根钗子与五万两白银比,确实什么都不是。
她沉思好久,还是想不出曹亮这是想干什么,“这能说明什么?”
“钗子是信物,他们要还给我的。”
“你说,如果这个时候,宋巡抚恰好以我的名义,去赵钱两家把木盒要回来,打开却发现,里面是空的,钗子不见了,这下子会发生什么?”
小夏想了想,“赵钱两家会实话实说,里面根本没有东西。”
“对。”
“但是宋巡抚会说,里面本来是有东西的,但是被他们两家私吞了,他们拿不出来钗子,就必须赔钱。”
曹亮露出的笑容十分灿烂。
自古哪个从商的斗得过当官的?
宋景也是个闷葫芦,有巡抚的特权都不知道用,还得是他来帮忙点拨。
“虽说这支钗子不值什么大钱,但若是不见了,宋巡抚便可以也随意报价,直接说,这钗子是我曹家价值连城的传家宝。”
“不见了的东西,价值翻个几十倍,谁能说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