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苏瑶美眸圆睁,其中满是不可置信。
求贤令!
“曹亮还是冒失了些,怎么能在女帝面前提这个东西。”
求贤令上写有一道满朝大臣不知解法的难题。
若有人呈上的解法,可令女帝满意,哪怕流放的罪责也可网开一面。
自从箭矢被烧,苏瑶不是没想过揭下求贤令以此面圣。
但她在水牢中苦思冥想许久,直到现在对求贤令上所述难题还是毫无头绪。
若提了求贤令却说不出解法,欺君之罪与先前罪责数罪并罚,不仅曹亮性命难保,整个曹公府必然因此受到牵连。
“小夏,备马,我要拿爷爷的信,进京替曹亮请罪。”
“小姐,我还没说完,听说曹公子是答上来了求贤令上的题,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啊?”
“公子竟这么厉害?”
一旁的正准备出去备马的小夏,闻言嘴都惊的险些合不拢。
“可没看错?”
苏瑶的黛眉疑惑地皱起来。
求贤令上的难题,一整个朝堂的大臣思虑两个月可都得不出结果。
游手好闲的堂弟,难道真有本事能说出让女帝和大臣都信服的答案?
“报!”
“属下看到城门上几个月没人动过的求贤令被撤下去了,是我们家公子解了求贤令!”
“只是解法歹毒过头,关内很多将军大臣议论纷纷……”
当听完了曹亮的解题之策。
整个房间的气氛微微凝滞。
尤其当听到最后曹亮一记偷天换日、李代桃僵。
苏瑶咬着下嘴唇的银牙不自觉用力,再抿起唇时,贝齿已经在朱红的下唇留下了小小的牙印。
“解法,居然是这样的。”
前面的诛九族之计就不按常理出牌。
还有后来第二题的解法:刻意制造需求,不断涨价,套现离场,转移责任,等待机会再入场,宰更肥的一波……
苏瑶听的都有些惊心动魄。
转而想明白了些什么。
她有些庆幸的捏紧了刚刚写好的,准备主动请愿去兵器局的书信,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曹亮小弟这次可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给出解题之策,女帝暂时不追究了箭矢的事,她就不需请罪了。
而且说不定女帝真会给他们戴罪立功的机会。
同时。
苏瑶也感觉十分不可思议,今天的一切想来还是有些如梦似幻。
看不出来曹亮小弟对人心的把控,对规矩的利用,对经商之策都这么有研究。
“小姐,曹公子是不是跟谁学坏了?”
小夏苦着脸弱弱地问道。
这一手把别人卖了还让别人帮公子数钱的计策,着实有点可怕。
幸好她是公子和小姐的奴婢,公子应该不至于也把她卖了。
“哼!”
“真正坏的,是使计陷害你们的人。”
曹岳从府外走进来,身侧带动一阵风。
小夏赶忙行礼,“奴婢拜见老爷!”
“苏瑶,把你们押送箭矢进到定海关的所有经过,跟我细细复述一遍。”
虽说儿子突然开窍,以毒计解了面前的难题,震惊朝野。
但曹岳显然还是觉得不够解气。
官员押送箭矢的行程都是保密的。
况且就算倒霉,恰好遇到山贼,那些贼寇放着值钱的银两和车马不去抢,为何要将三万支箭矢全部烧掉?
定是有人陷害!
曹亮和苏瑶都是他曹公府的人。
虽说苏瑶跟曹家并无血缘关系,但他向来都是拿苏瑶当亲生女儿看待。
再说曹亮,这个逆子是不学无术了些,但也只能他这个当爹的自己欺负。
哪有被人陷害到险些被流放的道理?
“是,曹伯伯。”
苏瑶点头应下。
另一处。
曹亮在侍卫的陪同下,回到他的房间。
脚跟互踩脱了长靴,两手往后脑勺一放,一套丝滑小连招便躺在床上。
摸出来衣服里面刚刚在街上顺的春宫图,随手翻看……
纨绔公子,就是爽。
跟着当行军总管的老爹一起,哪怕这里不是曹公府,优待是少不了的。
先养精蓄锐,等箭矢的事情全盘解决,再回京都逍遥快活。
做好初步打算,曹亮打了个哈欠,有点困。
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
没干什么呢就想睡觉。
一脚踹开被子,随便拎起来盖在身上,不一会便进入沉沉的睡梦中……
不知过了多久。
房门被从外面打开。
一道窈窕的身影娉娉走进来,看到曹亮睡得正香,不忍心打搅。
美眸流转,突然看到他手里还拽着一本册子。
凑过去看了两眼……
苏瑶猛地退了一步,俏脸猛然升起一抹羞红的色彩,咬着下唇,朝还在睡觉的曹亮投过去一记颇为复杂的眼神。
想了想,伸出纤细白嫩的玉手,推了床上人几下。
“……谁啊?”
曹亮睡的昏昏沉沉。
“起来用膳了,还问我是谁……”
苏瑶补充道:“我是你姐姐。”
“我只喜欢少妇……没有少妇就一边去……别烦我睡觉。”
管她姐姐还是妹妹,哪有少妇香?
曹亮翻了个身,把被子盖在头上
留给对方一个嫌弃的背影,继续沉浸在睡梦里。
“……”
听了他话的苏瑶独自凌乱,不可思议地张着小嘴,对着床上的人眨了眨眼睛。
……
宽敞明亮的大殿内。
熏香散发着袅袅烟气。
烛台散发的烛光,照映着洛令仪绝美的侧脸。
她拿着奏折一一批阅,嘴唇绷成了一条直线。
身穿青色长裙,官居舍人的乔婉,守在一旁为她研墨。
若有女帝特地放过来的奏折,她也会拿起翻看,与女帝交流当前吴国战况时,乔婉的眉宇间总散发出几分与寻常女子不同的英气。
“陛下,与吴国的战乱持续已久,边关的军需储备消耗殆尽,几位将军今日接连上奏……”
乔婉道:“尤其箭矢,若无弓弩箭矢的补给,吴军再进犯一次,城楼上的士兵将无箭可用。”
“偏偏在这个时候……”
洛令仪握着毛笔的手指纤细,指尖因为用力微微泛着粉色。
弓箭是战役中不可或缺的战备资源,一次大型战争消耗的箭矢,能达到数十万支,战后还有将军特地命令下属,去战场收集勉强能用的箭矢,可见其在普通作战中的重要性。
尤其现在的战役并不普通。
吴国临江,水上作战经验丰富,来袭便是驾船攻城。
大夏与吴国的数次战斗,战场都在扬子江上。
战船交锋,刀枪剑戟四大兵器,皆难以派上很大用处。
唯独投石车、弓箭这种远程杀敌的武器,抗衡敌军能有奇效。
漫天箭雨,次次将对方企图攻入城内的兵马拦截。
若是只有弓,没有足够的箭矢,那下次作战,边关守城的难度相较之前将攀升数倍。
而且对己方的士气也是沉重的打击。
“兵器局再造出来一批箭矢,运来定海关,少说也得等到这个月过半。”
乔婉沉声道,“前线来报,吴国虽传令休整兵马,但战船还是汇聚在扬子江畔,并无止战之意……”
“朕知道,他们不安好心。”
三万支箭放在以往并不算多,但边关战事持续数月,战备资源本就紧张。
这次押送途中被烧一事,在整个定海关传的沸沸扬扬。
若是被吴国听到风声,他们下次进犯怕是又多了很多底气。
随着洛令仪的呼吸,高耸的山岳在胸怀中起伏,“三万支箭,现在倒成难题了……”
“属下命人前往民间的弓箭坊打探过箭矢的售价,他们知道边关急需箭矢,从一个月前,就开始给箭矢涨价。”
乔婉汇报的有些吃力,“现在箭矢被烧一事传出,民间弓箭坊的箭矢价格,相较之前足足高了一倍有余,他们都想借此机会挣朝廷的银子。”
“鼠目寸光!”
商贾居然趁着官兵无箭可用,故意给箭矢涨价,想要借此大发国难财。
他们怎么搞不懂,官兵替他们挡的,是企图侵犯这片国土的贼寇。
洛令仪眼底隐隐闪着寒芒,声音很冷:“若国破,何以为家!”
即位理政不过短短两月,先是边关战火不断。
接着有人使计谋,假扮山贼,烧了押送途中的三万支箭矢,意图用曹亮和苏瑶牵连曹公府和镇北太尉苏破阵。
边关又一直民心不齐。
前院的火还没扑灭,后院又起了另一把更严重的火……
“现在的关键是,怎么想办法把军中急需的箭矢凑够。”
案桌上。
一张草纸被风吹开,乔婉赶忙拿砚台压着草纸的一角,上面写着今天曹亮在朝堂上献出的“连环计”。
当视线凝聚到草纸上时,洛令仪眼中的寒芒突然敛起。
“乔卿,依你所见,今日献计之人,曹总管之子曹亮可不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