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战火不断,女帝即位便御驾亲征,严刑峻法!”
“你这孽畜,不过押送三万箭矢赶往定海关,居然在半路被区区山贼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这次你要为父如何保你?!”
耳畔中气十足的暴喝,将曹亮的思绪扯回来。
他才发现自己的两只手正握着布满铁锈的柱子,不自觉松手退后一步,带着脚镣的脚下传来踩到积水的“哗啦”声。
四周弥漫着潮湿和腐烂的气息,昏暗的光束在逼仄的空间中浮动。
这是哪?
曹亮只记得刚刚才做局,在几个黑心资本家手里套现几千万,顺便把他们坑进去踩缝纫机。
准备开派对叫几个大洋马,跟她们交流一番人体进出口贸易。
可视线一转,却来到这个地方。
还有面前这个人,没大没小的,谁他妈是你儿子?
层出不穷,算无遗策的做局手段,让他曹亮成为多少韭菜的收割机,善于把玩人心的黑心资本家听到他的名号,无不闻风丧胆。
不管是什么圈子,都得对他礼让几分。
哪怕玩字母圈,他向来也是当爸爸的那一方!
哪有被绑架,还被别人叫儿子的道理!
“老登!你丫的是不是拍戏搞恶作剧?我坑外国黑心资本家的钱,用的手段绝对合理合法!”
顶多丧点良心……
又不违法!
“你狗日的凭什么关我?”
此言一出。
面前人惊呆了,整个水牢立马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中。
“曹亮,你疯了?”
清脆温婉的声音传来。
曹亮这才看到,旁边一个花容月貌般的女子正微微皱着柳叶眉,温声提醒他。
这里光线昏暗,能朦胧看出来她身材曼妙的曲线,温婉的声音入耳,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担忧。
“曹伯伯为了我们的事焦头烂额,不能这么说话的。”
“逆子!你玩忽职守,让我大夏镇守边关要用的弓矢,少了整整三万支!”
面前身穿灰甲,浓眉大眼,面目端正却满脸怒火的中年男人,放在铁柱上的手骤然青筋暴起,竟是将柱子上黝黑的铁锈都搓到地上,显然忍耐到了极点。
“苏瑶,你别替这个逆子辩解!”
“犯下此般大错,在为父面前还敢这般嚣张!待为父先教育你一顿,省的你一会在女帝面前放肆!”
直到看到面前的人拿下腰间的鞭子,怒气冲冲让身穿官服的人开门,真准备进来抽他。
曹亮大惊失色。
该不会是穿越了吧?
原本只有下半身僵硬的曹亮,意识到身处何处时,瞬间全身都变的硬邦邦的。
与此同时,大脑传来发胀的疼痛。
一股庞大的记忆,不顾他的反对,直接捅了进来。
他竟是穿越到了曹公府上,与他同名同姓的纨绔公子曹亮身上。
来到了华国历史上从没出现过的大夏朝代。
面前这个是他的父亲,曹岳。
“你可知三万支箭矢,兵器局要锻造多久?箭矢丢失已是大罪!”
“你这个逆子与苏瑶共同担任押运官,理当一路保护箭矢的安全,苏瑶尚且奋力一战,你却在山贼到来前喝的烂醉如泥!”
“曹伯伯息怒,我跟曹亮小弟一路同行,他不像是在大是大非的场合因酒误事的人,或许是受人陷害,现在还不是发火的时候。”
替他求情的是苏瑶,镇北太尉苏破阵的孙女。
他的堂姐。
曹亮回忆起来事情的经过。
大夏先皇殒命,新即位的女帝洛令仪,立志荡平四海贼寇,建立真正的大一统帝国,兼并国土,庇佑后世。
可,大夏内有藩王割据,外有匈奴虎视眈眈,周边数个小国战火连绵不断,又恰逢灾年,多地粮食颗粒无收,百姓叫苦不迭。
女帝即位便张贴求贤令,在求贤令上写下千古难题,以此广纳贤才。
出征定海关,决定亲自讨伐南方扰乱大夏边境已久的吴国。
战事好不容易告一段落,到了储备军粮和武器的阶段。
身为京都纨绔,吏部侍郎曹岳之子的曹亮,主动请缨,陪同将门世家出身的苏瑶,共同担任押送兵器的押运官一职。
区间路程不过六百多里。
哪知在车马即将驶入定海关的中途,一伙山贼突然杀出。
那些山贼像是事先排练过一般,目标直指满车的箭矢。
纵使苏瑶当即飞身上马,拼着身负重伤的危险,将数十个山贼斩落马下。
可几车尤为重要的箭矢,还是被他们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关键的是,原主居然在这样的突发情况到来的前一晚,刚好喝的酩酊大醉。
消息很快传到定海关内。
在战乱中吓破胆的原主,带着受伤的堂姐苏瑶刚到定海关,就被聂政侯的侍卫禁足于水牢,等候女帝发落……
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天塌了!
纵使像曹亮这样聪明的人,了解到事情的原委,也陷入了深深的懵逼中。
箭矢被烧!
箭矢这东西在古代,制作工艺可谓十分繁杂,用合适的木材和翎毛,历经多道工序,耗时很久,才能做出来一批能用在战场上的箭。
不管攻城还是守城,箭矢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而这次在他手上损失的箭矢,不是三十支、三百支……
而是他妈的三万支!
这东西要是丢了,可能还有机会找回来。
奶奶的都烧成灰了!
更关键的是,箭矢被烧的时候他还喝醉了!
玩忽职守,罪加一等!这不是无解死局吗?!
曹亮的表情恍惚起来,心情跌入谷底,难不成穿越就是让我来送死的?
“这件事罪责在我,我没想到入定海关的最后一天会发生这样的情况,若是昨晚小弟未曾喝醉,也抵抗不了那些山贼……”
“那这个孽畜也不该渎职!”
被苏瑶劝了几句,曹岳激动的神情这才有所缓和。
“如今此事闹得满城风雨,朝野震怒,要陛下如何不罚?”
军中,失职可是重罪!
曹岳的情绪逐渐平稳下来,语气沉重:“为父知道,你在京都逍遥惯了,纵使女帝看在我们曹家为先皇兢兢业业打下的基业上偏袒与你,可你也要懂得审时度势,在女帝面前切莫说些胡话。”
“若对你施以刖刑,发配边疆…也当谢主隆恩。”
曹岳最后一句话说的很吃力。
刖刑,挖掉膝盖的酷刑!
曹亮听出来曹岳的意思。
今天能留条命苟延残喘,就是他的极限。
“宣,行军总管之子曹亮,已至殿外!”
“宣!”
一道清冷华贵的声音传来。
被一言不发的曹岳拽着走进大殿,四周或身穿官袍,或身穿甲胄的人,皆不约而同地向他投来嫌弃鄙夷的目光,其中几个将领阴着脸,神色中还有怨恨。
这就是玩忽职守,导致三万支箭矢被区区山贼烧掉的京都纨绔!
曹亮置若罔闻,微微抬头。
只见坐在最上方的女人一袭金色龙袍,雍容华贵,凤眸微微蹙起。
冷艳的俏脸高贵端庄,同样冷漠的目光锐利如刀。
这里只是定海关,可因为有她的存在,这个宽敞朴素的大殿竟如同京都华贵的凤鸾殿般,充满威仪。
刚刚从水牢来到这里的路上,曹亮心中已经有了算计。
想办法勾搭上女帝,不仅三万支箭矢的事可以一笔勾销,往后曹公府和他曹公子的日子,更可以水涨船高。
至少不至于当进狱系穿越者!
“陛下,曹家小儿与苏氏独女共同担任押送官,有数十名骑兵跟随,竟被区区山贼烧了这至关重要的箭矢,苏氏迎敌,但技不如人,当降职!”
“臣听说,曹家小儿在押送途中沉迷酒色,押送期间饮酒作乐,目无王法!理当问斩!”
“末将于此冲锋陷阵,保护的却是这等京都无用之辈,若不严惩,恐难以服众!”
“臣请严惩曹家后辈,正我大夏国风!”
“臣附议!”
“臣附议!”
女帝洛令仪狭长的眸子透着冷漠,白皙修长的手指叩击,发出声音,面容尽是疏离和威仪。
“曹亮,你有什么想说的?”
“三万箭矢被山贼焚烧,草民难辞其咎,愿听陛下发落。”
听到这样的回答,一旁,曹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山贼放火,事出突然,谁能料想?
想来曹家几代为先皇奔波沙场,哪怕现在没落,女帝终究会念及旧情,况且还有苏瑶的爷爷苏太尉求情,纵使大臣怨言颇多,决定权还在女帝手里。
至少这逆子知道审时度势,没乱说话。
这般认错,说不定女帝能网开一面,留他一命。
没等曹岳松第二口气。
曹亮接下来的话,差点让他惊掉下巴。
“草民进关时看到,城墙上张贴求贤令,陛下胸襟宽广,以千古难题,广纳天下能人志士,除大奸大恶者,皆可为大夏出谋划策,即使流放边疆,若有才华,也可凭此回归京都。”
“草民自幼便饱读诗书,自知使三万支箭矢化作飞灰,罪责深重。”
“请求为陛下献策,戴罪立功。”
哗!
此言一出。
整个大殿都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显然,没人想到曹公府的纨绔,敢在如此关头,大言不惭地提及求贤令。
“朕的功,可没那么好立。”
洛令仪好看的眸子睨了睨,“你可还记得求贤令上写了什么?”
“那是自然。”
曹亮的声音不卑不亢,“求贤令上写,假设敌国一位上将军在我大夏攻城掠地,当着我的面杀了我的所有亲人,唯独留下我。”
“问,我将如何报复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