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导员”一班长吴迪半个脸都是血，也不知道是哪里溅上的，“这样不行啊，太猛了，几分钟我们排已经伤亡28个了，三班长也牺牲了。”
“是啊，可是不这样打，鬼子重火力作用更加明显”赵刚皱皱眉头，“按连长的说法，这场仗就是短促地抽抽几下，换来长时间的太平。”
“指导员，我明白，可是这样伤亡太大了。你看这样，咱们先按计划放一手怎么样？不一定要按计划白天干的，晚上鬼子更加搞不清，也许明天白天还更加太平呢”吴迪憋不住建议。
“行，你去通知一线三个排长，让轻伤员带重伤员先撤，等我一打信号，剩余同志带着牺牲的同志们撤回来。”赵刚也不磨叽，头顶乱飞的子弹、手雷，每一分钟都在带走生命。
都是老红党了，没有一个水平差的，瞬间作出决定。
八路难受，鬼子也在急眼。
这个仗越打越邪性，上去十分钟不到，铃木眼看着1、3中队200来号人，就剩一半还看得到动弹几下。
现在仗都打僵了，重火力只敢往对方二线阵地打，一线阵地队形倒是拉开了，因为没拉开的都死了。
敌我双方你一手雷，我一手雷，就看运气。
“八嘎”眼看做不了诸葛亮了，铃木很急躁。
一挥手，让2中队一个小队的鬼子压上，又命令一直远远支援的重机枪中队也派2挺重机枪上去。
这个时候，你又打不了一线，重机枪拖在后面有什么用。
反正上了一线，你把自己顶在最前面，步兵都在你身后，也不怕误伤了。
就算机枪射手伤亡大一点，又怎么样，只要能发挥作用。
关键时刻，武士道精神武装的鬼子也是敢用机枪拼刺刀的。
为了做诸葛亮，铃木豁出去了。
果然，人一压上去，八路一线的火力就弱了，全靠第二条战壕的火力支援。
然后，眼看着150多鬼子陆续冲了上去，跳进了对方的战壕。
“哟西”铃木少佐心满意足，终于突破了。
只恨手上没有鹅毛扇，装的不够到位。
“八嘎”中村大尉可没有铃木的好心情，人一跳下来就发现不对了。
战壕里没有一个支那人，说明这是个坑！
面对的这一侧壕深足足2米，你叫1米5、1米6身高的皇军勇士怎么办？这是大坑！
不跳进来也不行，都冲上来了，又没有扛着尸体。没遮没掩的，不跳就是活靶子。这他良的是特大一个坑！
怎么办？爬不上去，开不了枪。
顺着纵向的交通壕进攻？闹呢？就这几条一个人勉强通行的壕沟，你知道对面几个枪口对着？
中村绝望的都快尿了。
他发现这个剧本是用了两次吗？
和白天一样，现在连撤退都做不到了。
看着第一道工事里冒出来的步枪刺刀头没头苍蝇一样乱晃，有的还一蹦一蹦，赵刚心情真是大爽，先磕为敬，一个手雷飞出。
这一把比墙下还酸爽呢，小日本还没有琢磨透特务连的单兵掩体，毕竟单兵掩体都是面向日军的，有什么可以琢磨。
现在需要面向八路突破出去，或者准确说是突破上去，一时间完全没有头绪。
快200个鬼子全挤在交通壕里，有近200个手雷下去，炸了个皮开肉绽。
铃木少佐在望远镜里看着进攻的皇军全员跳进了战壕，上面两挺重机枪还没有搬进去呢。
然后，然后就没有动静了。
一阵手雷，烟雾火光交杂，只听见各种呼喊惨叫，没有一个人头冒上来。
突然，3、4个鬼子像见了鬼一样，连滚带爬地冲到山坡上，惊魂落魄地往回跑。
八路军还是厚道的，往回跑可以，甚至贴心地在战壕里准备了台阶呢。
铃木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突突”的声音，几个鬼子一个不剩全扫在了地上。那是八路唯一1挺九二式重机枪，埋伏在最后面的掩体里，终于露出了狰狞的尖牙。
“八嘎”铃木少佐的心都痛的感觉折起来了，四个步兵中队，快一半没有了。
草率了，忘记叫停照明弹了。
这帮蠢货也是，不会等照明弹烧完了撤退吗？
“我就说是白天的剧本，撤退必死。”看着自己被九二式重机枪77毫米子弹打穿的胸膛，中村嘀咕着倒下。
但是赵刚很满意，小鬼子把照明弹打的整个阵地都惨白惨白地亮堂着呢。
“上去，趁着有光线，把剩下的收拾了。”赵刚一猫腰，带头从纵向的交通壕里杀了出去。
这就是经验了，他知道在战壕里，自己这把二十响可比什么都好使。
“哒哒哒…”一梭子打完，赵刚面前的10来米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了。
“先补枪，看不清楚，不要活的，要保证自己安全。”赵刚大声招呼。
他看到其他几条战壕里出来的战士稍微犹豫，有人就被鬼子偷袭得手了。
张涛也注意到了，他直接往一边单人掩体里一滚，手上一个手雷已经冒着烟滚到了一堆鬼子中。
“轰”的一声，鬼子群里惨嚎声起。
张涛却没有丝毫犹豫，又是一梭子手枪子弹泼出去。
“别看鬼子都伤了，全部要补枪。”他对身后的战士命令，“连长说过，死了的鬼子才是好鬼子。”
话音未落，身后的战士已经挺着刺刀冲了上去。
天亮了，那堵墙下，堆满了一地的鬼子尸体。
睡眠严重不足的铃木少佐，眯着布满血丝的眼睛，他现在急需诸葛亮的四轮车。
昨晚，后面的零星枪声他已经顾不到了。
意识到八路也在利用照明弹的时候，皇军也停止了打照明弹，日本人也是勤俭持家的。
他很想知道那道战壕里到底有什么？快200人进去就没有了。
可是八路的活干的很彻底，没有一个活口。
连架在坡上的2挺九二式重机枪都不见了，现在八路有3挺。铃木暗暗计算。
因为昨晚那挺重机枪开火后，他立刻让掷弹筒火力覆盖了，但是炸出来的都是烟尘，没有殉爆也没有断肢，要么转移了，要么八路修了一个很厚很坚固的工事。
铃木觉得今天又要躺平了，那道战壕像没有底的黑洞，等着自己的勇士们冲进去，连水漂都不打一个。
现在大队所有人的士气都不适合战斗了，看几个中队幸存的士兵的脸色就知道了，什么颜色都有，就是不怎么像人。
这一整个下半夜，都只能听着山坡上一声声类似屠宰场里发出的哀嚎，那是八路在一个一个清理垂死的皇军。
同时也在敲打着整个大队士兵的神经。
铃木知道，自己大队的脊梁被打断了，只有胜利才能慢慢让他挺起来。
但一定不是现在，现在他自己都有点怵。
这个部队真的很诡异，和他见过的所有华夏军队都不一样。
他觉得，可以了解了解小林大队昨晚过得怎么样，只有别人的痛苦才是治疗自己伤痕的良药。
在这之前，他要为今天安排好工作。
他派了联络官去找八路，要求收殓日军的尸体。
虽然这有点认怂的嫌疑，但是他不得不做。
他的内心深处真的有点怂。
但凡他还有别的方法，他都不会去干这么丢脸的事。
因为这意味着他判断自己随时会撤军，而不是胸有成竹，反正迟早要拿下对方阵地，所以不急。
不过正是因为这样的判断，他必须去做这一步。
如果战败了连勇士的尸骸都没有收拢，他会死的更加难看。
他知道八路也会同意，因为这么多尸体不处理，很容易引起传染。
果然，八路同意铃木派一个分队13人，解除武装，拉着大车去把同胞尸体拉回。
八路甚至大大咧咧派了1个士兵，端着枪站在那堵墙上看着他们干活。
铃木把工作井井有条地安排好，今天一定比昨天忙。
这么多勇士需要火化，装坛，如果士兵们愿意的话还可以跳一下祭祀舞蹈。
他有大把时间慢慢等小林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