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棍在地面上敲击个不停。
然后,县令吴立惊堂木狠狠一拍:“铁铮,招与不招,现在你可想好了?”
“大人,已经想好了!”
铁铮心里已经有了应对计划,十分老实地回话。
“那你是准备要招了?”
铁铮点了点头,说道:
“嗯,不过……大人,小人希望那两个证人,还有受害者亲属和一些老百姓都能进来旁听!”
之前师爷向吴立禀报过了,铁铮答应了会主动认罪,现在看起来铁铮也还老实。
若铁铮能当着被害人亲属及县城百姓之面,承认其采花贼之罪,他便可向荆湘王完美复命。
这也是现在来了这么多人的原因,是吴立派了人暗中告诉了县城中的老百姓,说是那采花贼被抓到了,今天要当众审案。
那些围在大堂外的人本来就是吴立安排的,既然铁铮自己提出来让他们进来,吴立稍一思考便立即同意了。
没多久时间,一些被害者亲属和老百姓,陆续进来了,那两个证人也被带了进来。
吴立还让那些受害者亲属和老百姓各自站在一起,这让铁铮一眼就能分辨出来谁是受害者亲属,谁是只想看热闹的老百姓。
当那些受害者亲属进来之后,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害得他们亲人自尽的罪魁祸首之时,一个个都怒目圆睁,眼里冒着怒火,那怒火仿佛要将铁铮烧成灰烬。
有几个人的牙齿都咬得咯咯响,恨不得直接想将铁铮咬碎,吞入腹中。
铁铮倒是理解这些人,但换了一个灵魂的他却并不害怕。
见人员都到齐了,又将这些人一一打量了一番之后,铁铮下定了决心,他今天要利用这些人赌上一把。
这时,吴县令喝道:
“铁铮,本官依你之言,将他们都喊进来了,你可以当着他们的面招供了。”
铁铮跪在地上,先扫视了一眼众人,这才缓缓说道:
“吴大人,仅凭着两个泼皮的证词就断定小人是那采花贼,小人心里不服,除了此二人,不知还有没有其他证据能证明小人就是那个采花贼?”
铁铮问这话,心里想确认一下,那汪诚是不是真的招认了,因为之前师爷给他的那证词他并未看清楚。
可吴立听铁铮这样一说,立即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铁铮,好像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他并没有另外拿出来汪诚的那份供词,而是突然将惊堂木狠狠一拍:
“大胆铁铮!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没看见这旁边的刑具吗?”。
铁铮没被吴立吓住,反而又转头对那些受害者亲属说道:
“诸位,小人知道你们都是受害者的亲人,不过你们应该都是想抓到伤害你们亲人的真凶对吧?可我真不是,你们看,我一个十多岁的少年,会对那些三十多岁妇人行恶吗?”
吴立怒目圆瞪,他万万没有想到,之前都答应得好好的铁铮,竟突然就这么大胆了。
没等铁铮说完,吴立迫不及待地大喝一声:
“来人,给铁铮上拶子!”
这拶子就是一种用竹棍夹手指的刑具。
“且慢!”铁铮高声喊道。
所有人闻言一震。
一个犯人在临刑之前竟喊出来了且慢的话,令在场之人都感到惊奇。
那些正要上前将铁铮按住行刑之人还真就停住了。
吴立本想要那些衙役不用理会,可潜意识让他想到铁铮是被这些刑具吓到了。
“嘿嘿,现在想招了?”吴立反应过来后冷笑着问了一声。
铁铮淡淡地说道:
“要我招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得当着这些乡亲们的面问那两个证人几个问题。”
吴立一时也把握不住了,这个铁铮是真的要招呢,还是想要面对那些受害者家属和老百姓继续耍花招呢?
“你要问一些什么?”吴立并未立即答应,而是反问铁铮道。
“大人,既然是他们二人亲眼所见小人干了坏事,现在,受害者的亲人也在这里,可以来一个三方对质。
这样,大人也能让受害者家属和乡亲们明白,您不是屈打成招,也没有抓错人,您说对吗?”
说完,铁铮又转头看向那些受害者家属和老百姓,问道:
“你们说呢?”
铁铮问完,就看到受害者亲属之中有个脸带悲伤,身着华服锦袄又气质不凡的中年人朝着旁边一人使了一个眼色。
旁边那人立即会意,连忙站出来对吴县令说道:
“大人,您就让他问吧,看看他还有什么话要狡辩?”
铁铮对那个使眼色的中年人满怀感激之情,同时也在不动声色地猜测着他的身份。
吴立见到有受害者亲属也这样说,不得不同意铁铮询问那两个证人。
那两个证人一个叫张坚,一个叫王壮,这二人之所以来指证铁铮就是采花贼,是因为有人给他们二人使了银子。
那使银子之人告诉他们,说铁铮就是这阵子传得厉害的采花贼,只要他们二人愿意作证,一口咬定铁铮是采花贼,他们不仅能得到一笔银子,还能得到县令的奖赏。
这两人本来就是县城之中无所事事的泼皮,见有这样的好事,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等两人也跪到了铁铮的身边,吴立当着所有人的面高声说道:
“张坚,王壮,将你们那天看到铁铮所做之事当着所有人的面一一道来。”
那张坚率先说道:“……十月初七的晚上,天黑之后,我与王壮兄弟在家中闲谈,忽然就见到这个人背上背一个麻布袋,袋子里好像是装着一个人,直奔资江河边而去。”
“我俩心生好奇,便从家里出来,偷偷地跟了上去。这人背着麻袋到了资江河边一僻静处,就见到了他将一个姑娘从麻袋之中扯了出来,然后强行与那姑娘发生了苟且之事,事情就是这样的。”
铁铮反问道:“晚上是宵禁时间,你们二人为何敢于晚上出来?还有,当时既然见到了,为何不上前制止?”
“是啊,是啊,你们是两个人,他只是一个人,你们完全可以制止的。”旁观之人有人顺着铁铮的话指着二人说道。
“我,我们也是好奇而偷偷出来的……另外,是,是他在犯法,与我俩何干?为何要制止?”
张坚旁边的王壮不服气地补充,生怕县令会责备他们宵禁之后还出来闲逛。
那些受害者亲属听到这话,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铁铮趁机说道:“你们明明看到那姑娘被人残害,本可以救人一命,却选择了袖手旁观,这与同犯何异?”
铁铮所言,道出了众多受害者亲属的心声,与此同时,他还特别注意了那位气质不凡的中年人。
果然,那中年人略有所思地扬了扬眉头。
“啪!”吴立将惊堂木重重一拍,喝道:
“铁铮,休得胡言,他们二人只是证明了你就是那个采花贼,现在他们已经证实了,你还有何话要说?”
铁铮冷笑一声:“大人,诸位,事实恰恰相反,那天,正是小人看到了他们二人扛着一个麻布包,到了资江码头往上游三百步左右的地方,打开了那个袋子,再对那个姑娘实施了强暴。他们是两个人,小人一人不敢上前制止,正打算去喊人报官,其中一人就发现了我,朝我追了过来,我一边跑一边喊……”
“啪!”惊堂木再次狠狠一拍。
“胡说八道!”吴立猛喝一声。
铁铮一脸无辜,睁着一双疑惑不解的眼神看向吴立:
“大人,小人之言岂非更加真实?您想想,他们只说看到小人扛着麻布包去了资江边上,小人却看到了他们实施犯案的具体地点,并且小人当时还曾试图制止他们的罪行,而非他们所说的冷漠旁观。”
说完,铁铮又转过头对那些受害者亲属和百姓说道:“诸位,你们不觉得小人之言更加真实可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