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红战微微张着嘴,目瞪口呆看着周安东,那悲伤的表情,诚恳的语气,最后那坚决的态度,要是不了解内情,估计他都会被周安东感动到哭。
唉,袁红战内心很是感慨的叹息一声。看来,东子能有现在的成就,能走到今天,也不容易啊。
中年人看着周安东,突然发现,这个年轻人变得很高大,很伟岸,自内而外的散发着正气。
“我带你去!”中年人没有一点犹豫,转身就走。
周安东快步追上去,那些村民也都跟了上来。
“大哥,请问您贵姓?”
中年人说道:“我叫周宝山!”
周安东笑道:“巧了,我也姓周,五百年前咱还是一家呢。”
周宝山也笑了:“你跟其他有钱人很不一样。”
周安东好奇的问:“有什么不一样?”
“怎么说呢?”周宝山琢磨了一下:“你很有钱,但心中却有大爱,应该是真正的企业家,是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和暴发户不能比的。”
哎呦,周安东诧异的看了一眼周宝山。这话可不是一个农村人能说出来的,不是他歧视农村人,毕竟他也是农民的孩子,家里还有好几亩地呢。
而是这样的话,没有一些阅历和见识,是绝对说不出来的。在这个年代,能把企业家和商人区分开来的,真的不多。如此可以看出,这哥们儿还是个有故事的人呢。
“周大哥!”周安东抽了最后一口烟,然后把烟头扔在地上踩了一脚:“看你的谈吐,应该是个有故事的人吧,能说说吗?”
“有故事的人?”周宝山咀嚼了一下这句话,又笑了一声:“我的过去不是故事,而是事故,不说也罢。”
周安东摇头:“人这一辈子,除了生死,就没有大事儿。所以啊,过不去的那才叫事故,能过去的全是故事。”
“跟你聊天,真的让人很舒服。”周宝山毫不吝啬的夸奖周安东,“你应该是大学生吧,不然也说不出这样有深度的话来。”
周安东眨了眨眼,我就是随便的聊聊天儿,随口一说,有个屁的深度。
“到了!”周宝山指着前面一家民房,“就是那家。”
周安东看过去,院墙没有一米高,大门是用柴禾棍绑扎的,房子低矮破旧,窗户上没有一块玻璃,用塑料布蒙着。
周宝山拿开柴火棍绑扎的门:“这家姓张,在发生矿难之前,儿媳妇就生病去世了,一年后发生的矿难,儿子也死了。
现在就是老两口带着一个孙子和孙女生活,但老太太身体也不好,常年疾病缠身,干不了重活,平时就是收拾收拾屋子,连做饭都是只有十多岁的孙女干。”
周安东、袁红战和周宝山进了院子,村民也都跟了进来。
好像是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一名十五六岁,皮肤晒得黝黑,精瘦精瘦的少年在屋里出来。
看到来了这么多人愣了一下,然后才叫道:“宝山叔!”
周宝山问道:“你爷在家没?”
“在家呢。”少年回头喊道:“爷,宝山叔来了。”
紧接着,一名满头白发,身体鞠楼的老人在屋里出来。
“咋不进屋?”
说完他才注意,院子里全都是人。
“咋地了这是,出什么大事儿了?”
周宝山一笑:“是好事儿,咱进屋说吧。”
“对对对!”老人局搂着身体,掀开门帘往屋里让,“大家都进屋。”
周安东没有注意看,迈过门坎一个趔趄差点摔跤。
“小心!”周宝山喊了一声,然后有提醒袁红战,“慢点,这房子地基沉降,屋内地面比外面低很多。”
不用他说,有周安东这个前车之鉴,袁红战怎么能不注意。
进屋了,周安东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中药味,这个他可太熟悉了,就在一年前,他家里不也是这样吗?
屋内真的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除了两个地柜,两个瘸了腿,用砖头搪着的长条凳,和一张桌子外,什么都没有。
而且屋内的墙皮掉得一块一块的,就像是得了牛皮癣一样。地面更是潮湿的难以下脚,估计是前几天那场大雨闹的,到现在都没干。
可以说,这个房子比他在汤河子那个房子还不如,这场大雨没有倒塌,简直都是奇迹。
村民也进来了几个人,其他人都站在了外屋地,因为屋子比较小,进不来太多人。
而炕上躺着一个干瘦干瘦的老太太,突然见到这么多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很是紧张的坐起来。
“张叔!”周宝山介绍道:“这是周老板,东山矿厂股东,是过来慰问你们的。”
这时,袁红战在兜里拿出五百块钱:“老人家,这钱你先拿着。”
老人愣了,一进来就给钱,让老人有些不知所措。
周宝山也没想到,周安东会给这么多钱,内心中对周安东又多份尊重。
“张叔,拿着吧。”
老人迟疑了一下,把钱接了过去,可看周安东的眼神却变得有些躲闪。
周安东没有注意,而是拉着老人的手,很是动情的说道:“叔,之前我并不知道,矿厂发生过矿难。当我知道后,就去找袁红彪谈,希望能对你们这些遇难的矿工家属进行赔偿。
我是农民的孩子,知道农民的苦,更知道一个家庭失去顶梁柱的绝望。因为我父亲在我念书的时候,出现意外瘫痪在炕上。
我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当时我们全家都感觉到天塌了一样,那种对未来的绝望让人恐惧,所以我对你们的处境是感同身受。
于是我不顾一切的去找袁红彪谈,就算矿难跟我没关系,我也要给你们争取到赔偿。可是啊,我这个大股东说得不算,被袁红彪一点面子都不给的拒绝了。
但我担心你们,没有顶梁柱的日子肯定不好过,所以我决定以个人的名义来给你送点钱,暂时让你们的日子能好过一点。
等我腾出时间,就算跟袁红彪撕破脸,拼了这条命,也要给你们一个公道,把赔偿款放到你们手中。”
听到周安东的话,老人脸上出现愧疚的神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但又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