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叫梁振,是镇矿山管理站站长,此时盯着桌子上的三个骰子,眨了眨眼,然后嘿嘿的笑。
“这还真是好兆头!”
袁红彪把骰子收了起来,身体往后一靠:“盯着点儿,别人来了,我们还还不知道,那损失就大了。”
梁振一屁股坐在靠门边破沙发上,然后在公文包里拿出烟点了一根。
“放心,我会一直盯着。”
袁红彪拿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一会通知瞎三儿,组个局,今天手气这么好,怎么也得耍几把。”
梁振手也刺挠了,看了看新买的申沪牌手表,“都三点多了,我现在就去找他。”
袁红彪想了想:“这样,把瞎三儿他们叫上,晚上先在大河饭店喝点,然后在找地方玩儿。”
“行!”梁振起身离开,嘴里还哼着歌,看起来心情非常不错。
周安东二舅袁红旗家院子,种着黄瓜、豆角、茄子一些蔬菜,此时正在蹲那里拔草。
袁颖和陈远进来院子,见到袁红旗就喊了一声。
“爸!”
袁红旗抬起头,看到是闺女,把手里的草扔在地上:“怎么了?脸趁着,谁有给你气受了?”
袁红旗笑呵呵的开着闺女玩笑,起身来到压力井边,抓着压把往下一压,水在压力井前边的出口哗哗流出。
袁红旗伸出手洗了洗,然后低头喝了一口,抬起衣袖在嘴角抹了一下。
袁颖哼了一声:“谁敢惹我生气。”
“那倒是!”
袁红旗哈哈大笑,看着陈远的眼神很是怜悯。他这个闺女,小时候就脾气臭,不管谁,点火就着,也幸亏嫁给了陈远这个脾气好。
“我们回来有事儿。”陈远说了一声,在兜里拿出烟递给老丈人。
袁红旗甩了甩手,又在身上擦了擦,拿过烟。
“什么事儿?”
陈远拿着火机,又给老丈人把烟点着:“那阵儿老关叔在喇叭里喊,让小颖去大队部,你听到了吧。”
“听到了,怎么了?”袁红旗奇怪的问。
袁颖又把事情说了一下:“老关叔一直都挺关心我大姑什么时候能回来,肯定也是想让表哥在这里投资,可刚才却突然告诉我这些,让我很不理解。”
袁红旗眉头一皱:“你们老关叔,不可能无的放矢。”
“我也是这么想的。”陈远抽了口烟,“但就是想不明白。”
“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袁红旗说道:“肯定是有人要打你表哥的主意。”
“谁?”袁颖怒目圆睁。
陈远心里一动:“难道是袁红彪?”
袁颖愣了一下,突然不说话了。
袁红彪是那古镇最大的流氓,镇里那些混混都是他手下,十年前,莫名其妙的就当上了副镇长。
然后在他一力主张下,镇里又成立了矿山管理站,要把所有镇里的矿产收回来。
一下就捅了马蜂窝,能包矿的,哪有善茬,那几年因为争夺矿产,经常发生火拼。
因为袁红彪有公家的身份,占了很大便宜,最后把好几个不听话的矿主送进了监狱。
剩下的眼看大势已去,只能硬着头皮跟袁红彪谈判,以为怎么也能弄点回点钱,填补损失。
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袁红彪的贪婪出乎他们的想象。
只给他们两条路走,一是坐牢,二是滚蛋,钱一分没有。
没有办法,既然斗不过,这些矿主也只能低头认栽。
说起来,袁红彪跟她们一家子还是亲戚。
袁红彪的爷爷跟袁颖的爷爷,也就是周安东的姥爷是叔伯兄弟。
以前走的比较近,但自从袁红彪莫名其妙的当了副镇长,两家就慢慢疏远了。
尤其是最近这几年,虽然家里有个红白喜事,双方都会到场,但感情就是淡了。
好一会,袁颖才咬着牙说道:“如果袁红彪找东子哥投资,肯定不会安好心。”
袁红旗沉默了一下:“这事儿还说不准,等晚上我去老支书家里走一趟,问问怎么回事儿。”
“他没跟我说,肯定也不会跟你说。”袁颖摇头,“算了,等大姑她们来的,要是袁红彪真的在打坏主意,我肯定要阻止的。”
陈远犹豫了,还是说道:“你阻止,要是让袁红彪知道,会不会……”
“他敢!”袁红旗一瞪眼,迈步往外走。
袁颖问道:“去哪?”
袁红旗说道:“去你爷那,你去叫你大爷(ye读一声)和三叔。”
“好!”袁颖和陈远出了大门,然后跟袁红旗一左一右分开。
袁喜章抱着重孙女蹲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拿着一根小木棍,在扒拉一只毛毛虫玩儿。
小丫头正是牙牙学语的年纪,对什么都好奇,什么都不怕,见到太爷爷用棍子捅,她伸手就要抓。
老爷子一把抱起小家伙,然后哈哈大笑:“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怕。”
“爸!”袁红旗走了进来,把小丫头抱过来。
“二叔!”屋里出来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人,老大袁红党二儿子媳妇孙卉。
袁红旗把孩子给孙卉:“你爸在家吧。”
“在!”孙卉点头,“弄了点荆条,在编土篮子。”
袁喜章问道:“有事儿?”
“有事儿!”袁红旗说道:“等大哥和老三来了再说。”
看着二叔严肃的表情,孙卉很奇怪,发生什么大事儿了?
很快,袁红党和袁红军来了。
“二哥!”袁红军说道:“什么事儿啊,小颖说你找我们,又不说什么事儿。”
袁红党也看向袁红旗,等着他说话。
“我说吧!”袁颖在后面进来,再一次把事情说了一遍,也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袁红党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袁红彪要是不找麻烦,大家还是亲戚,他要是不顾脸面,那我们也没有什么客气的。”
“对!”袁红军瞪着眼睛,冷笑一声,“别人怕他袁红彪,我们可不怕他,有种就来。”
袁喜章一直没有说话,只是背着手在看面前的一串青葡萄。
“爸!”袁红军叫了一声。
袁喜章笑了笑:“你们太小看东子了,做那么大的买卖,一个袁红彪怎么可能威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