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在深圳的时光充实又焦虑。充实是因为唐豆豆要么跟着吴锦江去了他们的工厂,转了好几天,跟着去了市场调研,商务洽谈。又和秦浩哥他们钻进了电子产业,互联网攻坚。唐豆豆就像个海绵,快速地吸收着市场经济的水分,打开了视野。这一趟旅行,他眼界开阔了不少。
不过,他也急着回去,想要那个男人付出代价。
绿皮车比上次的人流量少了很多,八一建军节已经过去了七八天,上学高峰期也好,大批务工人员出入也罢,都没遇上。只有些旅游的,谈生意的等旅客三三两两上上下下。
尽管人不多了,静秀还是乖乖地买了卧铺,都选择了下铺。火车在夜幕里吭哧吭哧地前行,静秀在梦里拿着方凳追着那个男人砸……
一上车,唐豆豆便收到了清水哥的消息,说那个男人的现任老婆涉嫌洗钱、诈骗,被抓了。那个男人由于没有带回唐豆豆交差,又受那个时髦女人的影响,也在审查中。清水把瓦屑坝的车祸事件整理好了,一并寄了过去。然后,那个男人的小四也被扒拉出来了……反正一团糟。
唐豆豆展开一封信,这个字体他已经很熟悉了,家里已经放着三封这个字体的信,每次还都是写给姥姥转呈唐豆豆。
这次,这封信是没有邮票的,是吴锦江叔叔转交过来的。赵明燕暑期还是来打工了,给自己挣学费生活,她要重新开始求学,就在吴叔叔的工厂里做着计件的活。吴叔叔和卿卿阿姨说资助她上学,却被明燕拒绝了。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唐豆豆一行一行地扫描着明燕的欢喜言语,也情不自禁地嘴角上扬。听说,肥燕、高玮他们都考进了波洋中学——可惜,自己要去大学,又不能和他们一起上学了!
唐豆豆看着窗外浓黑的夜色,思绪翻山越岭,随着风回到了那个迷雾重重的北京。那棵高大的银杏树应该在月光下睡着了。那扇窗户没有人再去开了吧?也许有了新的主人,他正推窗看树叶婆娑,像自己年幼的时候,时常仰望遐想。
那个男人都等不着唐豆豆去收拾,就已经把自己给折腾得差不多了。嗜酒如命,好赌成性,又虚荣又大男人主义……自我为中心,还自私自利——妈妈当年怎么就看上他了?
唐豆豆把目光看向静秀安睡的脸庞,长长的睫毛翘着岁月静好!
“妈,接下来,希望您过自己,活好自己,儿子即将扬帆起航,展翅高飞,就不再束缚您了!”
唐豆豆心里滋生出一丝苦涩,他其实一直很想妈妈和何北道老师在一块。当年那个傍晚,晚风和夕阳那么轻柔,妈妈却在菜园子里笑着说:“我只想好好陪着豆豆长大,不想要谁当他后爸!”
妈妈拒绝了何老师。何老师半年后就和师母结婚,却落户在了鄱阳,时常叫师母回瓦屑坝买些衣服、窗帘、被套之类的。
当初,唐豆豆以为妈妈是放不下那个男人,也就没有说什么。后来,那个男人挑明了他的目的:带走自己,好回去继承家业。
呵呵,没想到那个一无是处的假清高的画师竟然给他自己画了一副好皮囊,欺骗了静秀、唐豆豆。还给李乐彤一家包装得很像样子。不过,路应该堂堂正正走才行,自己走才行!不管李他们一家了,已经散了!
呵呵,不过,唐豆豆怎么可能稀罕那个臭男人的钱——唐豆豆始终想的是自己能给妈妈挣来万贯家财,不需要别人的施舍或者糖衣裹着的砒霜。
顶天立地,唯自己身正立于天地,才能清风朗月,人生快意!
“豆豆,你还没睡啊?”颠醒的静秀下意识地看向望着窗外的唐豆豆,低声细语问道。
“马上就睡。妈妈,你睡吧,反正得明天中午到呢,睡吧。我也睡!”
唐豆豆说着,也就抬腿坐到床上,骨碌地就躺下来,合上眼睛,任由车子吭哧吭哧地向目的地滚去——黎明,只要你努力乘上对的车子,风也会告诉你,睁开眼就是新的人生!
梦里,走马灯。唐豆豆看到风吹散了月前的云层,吹着浪哗哗地拍着岸,吹着那些熟悉的脸庞渐渐模糊又逐渐明朗……
相信自己!加油!唐豆豆知道自己是在梦里,还不忘握拳给自己加油鼓劲。风,吹动了一面五星红旗,高楼大厦的校区广播里呼啦呼啦地唱和着……那是,我的新旅程吧!
唐豆豆呼吸绵长,缓缓走进了梦乡深处!静秀听着孩子的呼吸声,看着上铺的板子,笑了笑:孩子,未来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