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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邱老师试探

    数日前,在众人诧异的目光里,唐豆豆领着试卷回到座位,一言不发地看向讲台。

    行着注目礼的同学纷纷为这个单元测试总是高分获得者——唐豆豆,扼腕叹息。

    “他竟然在期中大考滑铁卢了?”

    “看他面无表情,不知道心里有多伤心!”

    “唉,跨年级读书总归底子不扎实。”

    “啥?不扎实?你考个全县第一给我看看!”

    ……

    一天下来,唐豆豆收到了9门科目的及格线分数,信息科技一门却出人意料,班里唯一一个满分:20分!

    每一位老师看着唐豆豆的分数都表示着惊讶,然后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最后化作可惜的感叹,接着就是一顿鼓励不要钱地输出。唯独邱老师眉宇间都是愁绪,久久不散,反而随着她的抽丝剥茧下凝聚得更厚实浓黑。她想到了那次网吧门口相遇的画面——不会是上网打游戏,上瘾了吧?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邱老师就进行了各种场合求证。

    喏,期中考后的周一,天灰蒙蒙的,唐豆豆在塑胶跑道上挥汗如雨地跑着他的第三圈。他隐隐约约看到有个小个子迎面跑过来。近了,唐豆豆才发现那是穿着运动套装的邱老师。

    “老师,您也来跑步啊?”

    “豆豆啊,不错啊,没有睡懒觉,知道锻炼身体,不错不错,还不是一个书呆子!”

    唐豆豆缓下脚步,停在邱老师一米开外,微微喘气。他看得清楚,邱老师刚来,还没开跑,于是他客套地问道:“老师还跑吗?需要陪跑吗?”

    “跑啊,我就是来跑步的。不过,我腿短,没练习过跑步,可能跑不了一会,速度也慢哦!”

    “那没事,我擅长跑步,我告诉您我的经验,只要您不嫌弃我的笨方法。”唐豆豆说着,走到邱老师身旁,转过身来,并列向操场的主席台方向做着准备。

    “在希腊的奥林匹亚山,阿尔菲斯河岸的岩壁上,至今还刻着一个警句,它说:‘如果你想聪明,那么跑步吧;如果你想更强壮,那么跑步吧;如果你想更健康,那么跑步吧。’可见古希腊的人知道跑步是一件很好的事。唐豆豆,你很不错哟!”邱老师也慢跑起来,一边跑一边和唐豆豆聊起跑步的事儿来!

    “老师,我想古人今人,外国人中国人——是人都知道:动起来,才是王道!”唐豆豆呵呵地笑道,他就是怕自己身体疲软下来,思维也僵硬固化掉,他才想着要像在老家瓦屑坝那样四处奔跑。只不过,如今再也不能像丛林里那样奔跑,自由地奔跑。

    在学校里,人就像一头驴,认准道似的来回跑。唯一自由的是思绪,可是思绪也得受这四方天地圈养,受时间驯养——胡思乱想、天马行空都已被拽了回来,砸进塑胶里混合成一块,死死地铺在地上,风刮过也扬不起思想的头皮屑来!

    唐豆豆是最会安慰自己的:现在奔跑,是为了以后出去更大的围城奔跑,不然永远是小围墙里头折腾!

    他最近琢磨起方鸿渐的人生。唐豆豆为这个没有男子汉的男人感到羞愧,又为信赖这个男子的女性感到悲哀……人生,如果自己失去了勇敢、拼搏,那就只剩下人世间的陌生、麻木景象,人不知所为!男人女人都一样,要指望的是改变自己——从每天清晨的跑步开始!

    “唐豆豆,你什么时候开始跑步的呀?”

    “打小就跑,没停下来过呢!”

    “啊,这么优秀啊,你真是我见过的最自律的孩子……嗯,这次语文考试啊,我觉得你是不是故意答错几道题,填错答案的?你不应该是这点水平!”邱老师欲言又止的神色,历经辗转还是拉回她要了解的话题上。她说完就停住了脚步,认真地看着唐豆豆。

    唐豆豆也停下脚步,侧过脸看向邱老师:“老师,我就是脑袋打盹,没有清醒地答题而已!”

    “那,你们还去网吧吗?”

    “早就没去了,就上次第一次去,就遇到老师了,后面我可一次也没去过呢!”唐豆豆知道邱老师的担忧,可是他已经不敢相信身边其他人了,李乐彤一家不也是那个人的同伙吗?万一……邱老师也和他有关联,那我的一系列铺垫,不都白费功夫了!唐豆豆想到这儿,目光坚定诚恳!

    “不管怎么说,老师都希望你全力以赴认真读书!”邱老师慎重地说道。

    “好的,老师,我一定全力以赴!”全力以赴让那个男人不再关注我们,离我们远远的!

    二人在操场上把晨曦给跑出天边,才擦了擦汗水,各自回宿舍拾掇一番去了!早课的晨读,唐豆豆依旧一丝不苟地默读,唯有不是很有把握的单词,他才小声地拼读一二,身旁的刘灵燕都听不见他的读书声。

    唐豆豆不清楚,为什么刘灵燕很长一段时间不再作妖了,就连高中学都有点不习惯沉默寡言的她。他们都很清楚,刘灵燕读书很吃力,是班里最卖力的同学,也是最较劲的同学。

    这些天,唐豆豆跌落神坛,成为众人心平气和接受的事实。从最开始的集体表达可惜,到现在的无人再关注唐豆豆,甚至不少同学已经把唐豆豆排除了竞争名单排行榜——人人发奋图强!

    刘灵燕愈发静默,埋头苦学更甚从前,唐豆豆好几次看到刘灵燕课堂上昏昏欲睡,迷糊醒来后,死劲地掐着大腿强迫自己听课——只不过,很多次还是昏睡过去,好在只有五到十分钟的样子。不过,这点时间,足以让刘灵燕越学越吃力。

    唐豆豆很是同情她,却不愿意惹事上身。他很想说一句,该睡的睡,该动的动,别一味地坐着看书、答题……生命需要劳逸结合,学习更需要身体张弛有度!

    唐豆豆发现刘灵燕越来越没有存在感,她不再嚣张跋扈,不再觉得自己天下第一,尽量节省一切时间——惟有读书高!

    可是,唐豆豆却总是遇到邱老师。前两天,图书馆里刚坐下没多久,邱老师又来还书。

    “咦,唐豆豆,这次在看啥书嘞?”她弯腰翻看唐豆豆看的书,惊讶地发现是汉英版本的《忏悔录》。

    “呵呵,老师好!”

    “你竟然在看《忏悔录》?真是了不得啦!还是英汉版本的!看得懂英文版吗?”

    “只看中文,英文的瞄一眼就可以了!”唐豆豆摸了摸头,憨笑道。事实上,唐豆豆英文版下来,已经没有什么障碍。但是,他不想别人知道自己的英文水平已经达到专业六级。可能测试起来的话,八级都有可能达到的!

    猥琐发育,给那个男人当头猛然一棒,才给力!

    唐豆豆有时候会躺在教学楼旁边的竹林石头山上,仰望着风摇曳竹林,静听竹叶簌簌声响,遥想苏轼“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呀,唐豆豆,你脸上盖着啥书?”邱老师那独有的声音又激荡着空气,唐豆豆无奈地拿下胸前的一本书,一骨碌爬起来坐好,并把书递给了邱老师。

    “哇,林语堂的《苏东坡传》!”邱老师一脸惊喜,“小子,你也喜欢苏先生吗?”

    “嗯,这人真是奇人,真正洒脱,又真真充满着情意。说他放得下,他又舍不得!说他舍得,他又放不下!”唐豆豆感慨地说着绕口令。

    “你个小娃,想得还挺复杂挺深刻的哈!”邱老师越和唐豆豆探讨,越觉得这孩子期中的考试成绩是刻意为之的,只是原由这孩子并不想说!

    邱老师和唐豆豆探讨了半个小时她最喜欢的古人,心满意足地离开,留下又失去了自由的半个星期天的唐豆豆发着呆。不过,唐豆豆很感激邱老师,不仅仅是因为她隐藏的担忧和关切感动了唐豆豆,还有邱老师那一串串润物细无声的教导让他感激不已……

    姥姥身体不行,静秀妈妈隐瞒得我好苦,我得请假回家……高一的知识,我已经很扎实了,没必要再钻研,浪费时间!

    一缕阳光顺着风从树梢落下来,像只蝴蝶轻盈地落在唐豆豆的眼睫毛上,似乎天地闪烁光芒,让人睁不开眼。

    让我好好闭目养神,就一会会!唐豆豆听着风似睡非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