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常州城外的一个小树林里,一百来个方腊军打扮的人,隐蔽在里面休息。
昼伏夜出的两天急行军,赶了百十来里路,他们终于按时来到常州城外预定的隐蔽点。
这百十个人,平均每人带了四十来斤的装备,一个人四十多斤,十个人四百多斤,一百来个人,就是四千多斤。
穿着缴获的服装偷偷摸摸潜行过来,用金节给的口令和令牌骗过关键卡口,绕过方腊军的固定检查站,躲过巡逻的游动哨,还要急着赶路,大家确实累的够呛,还紧张的要命。
他们走了一夜路,天亮之前赶到的,来到隐蔽处之后,除了个别放哨警戒的,大家都累的倒头就睡。
休息了一整天,天黑以后,时迁率先借着夜色潜入常州,剩下人马等消息。
想着要准备进常州城了,有人开始喝水,有人开始吃东西。
马上要打仗了,先把吃食清空。
出发时,因为带的战斗家伙太多,一路上总有人怨声载道的想抱怨。但是鲁智深用他沉重的禅杖,带头挑了四十多斤闷头疾走。别人看到鲁智深带头做出表率,也就不好意思多说什么了。
看到鲁智深这么毫无怨言地支持自己的计划,赵子俞当然要对鲁智深好一些。
黑乎乎的夜色中,赵子俞递给鲁智深一个东西。
“鲁大师,你总是一饿就浑身没力气,尝尝我带的吃食,保你吃了马上恢复气力,比酒肉还管用。”
鲁智深接过赵监军递来的东西一看,竟然是一个寿桃形状的馒头。
这一路上跑饿了,他也不客气,抓起来就吃。
“怎么?是甜的?”寿桃馒头一入嘴,鲁智深对味道有点惊讶。
“我听说鲁大师每次肚子饿和人动武时,就浑身没劲,在格斗中处于下风。依我看:这是身体缺糖。所以我就叫人做了些糖饼带着,等大师肚子饿时,补充点糖饼,恢复体力比吃酒肉都好用。”
鲁智深平生唯一一次败绩,是在瓦罐寺被生铁佛崔道成和飞天夜叉丘小乙联手打跑。那一次,实际上是他肚子饿,导致身上没有力气的缘故。要不是遇上史进给他带来吃的,他就要丢大脸面了。
赵子俞听说这件事以后,估计鲁智深有些低血糖之类的毛病,就给他准备了一些糖饼。
这些糖馒头一大包有五六斤,虽然不是太重,但是看上去挺大一包。一路上,不断有人要帮他背着,都被拒绝了,赵子俞一路坚持自己背着。
现在拿出来给鲁智深吃,令花和尚大为感动。
在赵子俞眼里,梁山泊里没有多少真正无私的侠义之人,如果有的话,鲁智深绝对能算上一个。这人帮金翠莲,帮林冲,所到之处行侠仗义,没有一点私心杂念。
“出发时我翻阅先锋营的花名册,发现今天还是鲁大师的生日。大师的寿辰,为了公事,却只能在这个情况下度过,我为大师唱首歌吧!”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赵子俞自顾轻声的唱起来,引得不少人往这边看。
他的歌声不咋地,但是鲁智深这个硬汉子,听着他唱生日歌,居然哽咽了。
“自打出娘胎,这是第一次有人记得洒家的生日,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给洒家庆祝生日……”
说到这里,鲁智深再也说不下去了。
啊——鲁智深哥哥流泪了!
这还是第一次见。
有人凑过来想劝流泪的鲁智深。
鲁智深把脸背到一旁怒喝:“去——都给洒家滚远些!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凑过来的人赶紧散开。
赵子俞也没有想到:在企业里女员工都瞧不上的小小生日问候,到了大宋朝,效用却那么明显。
他决定以后给这些梁山好汉们都预备生日惊喜。无论谁过生日,都给他们上点仪式感。
旁边,转头擦眼泪的鲁智深还在感慨。
这寿桃馒头是赵监军一路背来的啊!皇室贵胄,居然为我这个草莽之人把糖馒头背了一路。
冲他帮助杨志的份上,本想这次行动带头服从监军命令,还赵监军一个人情。不料转眼又欠下赵监军一个新的人情。唉——这啥时才能还清啊?
赵子俞微笑着,一个接一个把寿桃馒头递给鲁智深。偶尔,还陪他吃上一个。
果然,鲁智深吃下几个,马上变得精神百倍。
他赞叹道:“赵监军这法子果然有用!监军不但文才过人,还精通医术。怪不得听说安道全和许叔微两大名医,都跟监军学医治救人手法。”
“哪里哪里,我只是碰巧知道一些小窍门而已。鲁大师您的禅杖就有六十二斤,再加上挑上的东西,一共得有一百多斤,这一路得耗费无数体力,所以多吃几个,好赶快恢复体力。”
一说到自己挑着的重量有一百多斤,鲁智深就来气。
“唉——说到挑东西,真是羞煞洒家!”鲁智深开始叹气。
“大师何出此言?”赵子俞有点奇怪。
“白胜这家伙看着贼眉鼠眼的,今日竟然挑了一百五十多斤。他挑的东西比洒家多,还走得比洒家快。洒家居然被这腌臜之徒比下去了。”鲁智深说的有点惭愧。
听鲁智深提到他的名字,白胜笑嘻嘻地凑上来说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鲁大师挑不过我很正常。我以前经常挑着东西走乡串户,智取生辰纲时,我挑的两担子酒,比那生辰纲都重,一点都不耽误我追上生辰纲的押运队伍。”
王定六也蹦蹦跳跳过来:“这有什么好吹的!我挑的重量一点也不比白胜少,我以前在金陵江边卖酒时,两百斤都挑过。”
武松走过来,一脚一个,踢在他俩屁股上:“走开走开,别在这儿变着法儿气我家哥哥。再贫嘴,小心俺揍死你们俩!”
白胜转身就溜,只剩下王定六还在赖着不走。
王定六转头央求道:“武松哥哥,你那拳脚功夫教我两手,以后你有什么差遣,小弟我都帮你鞍前马后效劳。”
换做以前,王定六绝对不敢说想学武松的武功,但是今天有赵监军在场,赵监军还说要让他学一些梁山兄弟的格斗术,他就大着胆子缠上武松了。
武松瞪着像天上星星一样深邃的眼睛:“你这两天不是在学时迁的飞檐走壁吗?鼓上蚤的功夫还没学上手,怎么又盯上俺了?”
王定六陪笑道:“艺多不压身嘛!我要是有了时迁哥哥的飞檐走壁术,再有武松哥哥的步战格斗术,再加上我会游水,看江湖上谁还敢小看我?”
武松一阵沉吟,像是在想什么事。
见武松抿着嘴不吐口,王定六又朝赵子俞央求道:“赵监军,不是您说,让我多学学梁山兄弟的本事,武松哥哥看不起我,不愿意教我。”
赵子俞看着武松:“武头领,他是真心想学些本事,您看可不可以教上几手防身术,让他以后能有点立身的本领。”
武松道:“不是不教,我那些武艺以刚猛为主,要有力量支撑。小六的力气达不到,可能使用起来发挥不出威力。我在想:该教他些什么招式,能发挥他的灵活身形。”
鲁智深道:“你那打老虎的本事,他学了也使不出来。不过打西门庆、打蒋门神的本事,可以教给他。我看小六挺有悟性的,练武的身体底子也有,就是没有遇上好的名师。”
武松无奈地说道:“好吧!看在赵监军和智深哥哥的面子上,小六,俺教你一套拳法,再教你一套连环腿。”
武松又道:“俺的拳法学会之后,你能一通百通,板凳、镣铐、木枷……无论什么你拿到手的东西,都可以当做武器使用。至于腿法,俺保你手无寸铁也像有武器一样厉害。这一拳一腿两套武艺傍身,足可以让你立足江湖。”
王定六没想到武松这么大方,激动的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是好。
赵子俞从身后推了他一把:“傻小子,愣什么呢!赶快谢谢武松哥哥!”
王定六激动的对着武松纳头就拜,口里不停的说着:“谢谢武松哥哥!谢谢武松哥哥!”
就在这时,负责警戒的石秀和刘唐各提着刀走过来。
李俊求来援兵去江阴,赵子俞点名要石秀回来。
石秀为人精明,打起架来疯狂而又敢于拼命,真的动手,他一人能搞定半支军队。
带他在身边,赵子俞在哪儿都感到安全。
李俊也很痛快,等李应等将领带兵支援到位,就把石秀打发回来了。
石秀说道:“禀报监军:时迁潜入常州城打探完毕,现在回来了。”
赵子俞一愣:“哦——时迁动作好快!这么快就和金节、郑天寿接上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