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两支人马不同方向的人马汇聚到了一处。
几个梁山熟人之间照面,简单打了个招呼,然后开始扩大战果。
趁着片刻得以喘息的间隙,焦挺拔掉手臂上两支箭,快速胡乱缠了一下出血的左臂伤口。
在府衙大院内,他们迎战一支百十来人的军士和狱卒混编队伍,梁山好汉以少敌多,居然渐渐占据了上风。
时迁在房顶还不住地大声吆喝。
“哎呀!城门和内城都被我们占领了!”
“哎呀!府衙边的大帅营帐也起火了!看样子也被我们攻下了。”
“哎呀!有一支军队冲府衙南门这边来了,兄弟们,咱们的援军到了。”
时迁在房顶上喊,地面上前来围攻的方腊军,个个听的心烦意乱,不断有人悄悄退后,然后趁乱溜走。
赵子俞听说有一支援军杀过来了,急着就要去南边和援军汇合。
不料白胜一把抓住他,把他往北边拽。其余几人,也都边打边往北边后退。
“白大哥,时迁说援军从南边来了,咱们不去和他们汇合吗?”赵子俞不明白。
白胜一撇嘴,小声说道:“别听梁上那只跳蚤瞎放屁,此人最善于胡编瞎话哄骗人,制造个混乱再混水摸鱼什么的。他的话,得往反了听。”
赵子俞急问:“那他说的有一支援军杀来,是不是就是没有援军?”
汤隆皱着眉头在一旁插话:“比这还糟,应该是敌方有一支援军来了。”
话音未落,果然见一支敌方骑兵闯进府衙大狱院内来,骑兵们没有头盔,都是用各色彩布包着头,这是方腊军的特点。还有些用布包头的步兵,也在鱼贯进入。
对方是骑兵和步兵混编,一点点往大牢院子里涌,好在进来的秩序乱哄哄的,行进速度不快。
这小小州府衙监狱,敌兵现在越打越多了。
步兵对骑兵,他们这几个人根本不够送的。
这时,时迁在高处指着一个小门说:“都进这里面去!这里面没有敌兵。”
一帮梁山好汉立刻收缩队伍,拥着赵子俞退进那个门里。
石秀和阮小七守住门。
他们也不关门,以木门扇作为盾牌,有羽箭射过来,就用门挡箭。有对方士兵杀过来,就倚门抵抗。
很快,赵子俞就看出门道。
要是关门的话,对方从围墙上爬过来,防卫范围太宽,这边根本抵挡不住。
开着门,让对方觉得从门口就能冲进来,反而一时不会翻墙攻进来。
果然,见对方有人上前缠住门前石秀和阮小七二人,另有人趁机爬墙来攻。
焦挺、白胜、汤隆、孟康、侯建等人立刻上前,把翻上墙头的人都一一打下去。
石阮二人趁势一阵清扫外围的砍杀,只听的墙外惨叫连连。
外面的人见强攻不奏效,立即停止了进攻。
赵子俞连连点头。
这些人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手,他们刚才的表现,更加坚定了赵子俞挖人的想法。
方京心里急着想趁城破前撤离,不愿意在此纠缠太多时间,他怒气冲冲地说道:“把准备好的柴草都扔进去,烧死他们!”
接着,敌方有人开始铺天盖地的隔空往赵子俞他们躲避的院子里扔柴草,顺带着,还有无数火把扔进来。刚才在监房,没有机会烧,现在把火攻转移到这里了。
看样子,这个方京一心想弄死赵子俞。
赵子俞坐在屋子里,有气无力地问道:“各位,我们现在还是要等援军吗?”
时迁在高处冲他们这里大喊:“白老鼠,这屋的东偏房后墙,上绝活儿!”
赵子俞根本没听懂时迁在说什么黑话,白胜却已经心领神会。他从后腰摸出一把匕首一样的东西,那把“匕首”,厚重的如同一把凿子。
只见白胜走近里屋,面对一面墙壁,厚重的“凿子”凿在厚重的砖石墙上,挥臂快速挖起墙来。
外面攻势愈急,白胜挖墙的速度愈快。
一凿下去,墙上就是一个深孔,两三下之后,就是一个深深的裂缝。
砖石遇上白胜手里那把“凿子”,如同木头渣遇上铁器,哗啦哗啦地往下掉碎渣。
白胜的凿墙动作很大,外面却听不到什么声音,这人绝对是个有经验的惯偷。
不大一会儿,眼见着,墙上被白胜点凿出一个大致可以过人的裂缝形状。
这个形状的线条,全是白胜在墙上凿出深深透入砖缝的痕迹。
白胜叫了声“焦挺哥哥”。
焦挺会意,上前用壮实的身体,狠狠的撞了上去。
“轰隆”一声,焦挺直接撞开了白胜凿松的墙壁。
眼前的一幕,简直就像是刚才砸开关赵子俞死囚牢的破墙翻版重演。
陶宗旺上前,用手里铁锹清理几下逃生洞口的下面,弄出一个简易台阶,方便赵子俞通过。
“这么快就打开个口子,不愧是白日鼠!”赵子俞冲白胜翘起大拇指。
“想当年,俺因为参与劫生辰纲,被关在济州大牢里,晁盖哥哥他们都上了梁山。吴军师使钱,只让人给我捎进大牢这个东西……”白胜晃晃手里凿子似的匕首,忘不了得意的炫耀一下。
“他们没去劫狱救你?”赵子俞对白胜是怎么从济州大牢脱身这段经历,一点都不熟悉。
“没有!我是自己越狱逃出来,自己找上梁山泊去的!”说到这里,白胜脸上充满自豪。
嗬——眼前这位贼眉鼠眼的白胜,还是个越狱高手。
赵子俞来不及细想,就被焦挺拽着后背带出墙面豁口。
阮小七和石秀断后,众人一个个从口子里跳出。
时迁也从房顶灵活的跳下来。
他刚才在屋顶来回穿梭,弹跳力和柔韧性惊人,而且骨骼奇软。
赵子俞亲眼看见:那些做隔离用的栅栏,时迁脖子一伸,就轻松钻过去了。
等他跳下房顶,赵子俞这才近距离看清时迁的面容,这位鼓上蚤虽然面目长的有点丑,但是眉毛很浓,眼睛炯炯有神。
“感谢好汉带人相救,赵某感激不尽,日后定当……”
还没等赵子俞说完,时迁拉着赵子俞的衣服:“快跑!有什么话咱们边走边说。”
“你刚才到底看到多少追兵?”看着时迁那么急着逃走,赵子俞不由好奇的问。
“我在房顶上看他们府衙的人全部倾巢而出,来反攻润州大牢了,那边府衙走空到都没人了,上千全副武装人马,密密麻麻,全部开进这边大牢。咱们走得慢,就全陷在里面了……”
众人急忙跟着时迁,顺着巷子跑。
七转八拐,连跑几个巷子,终于看不到有追兵在身后。
石秀焦躁地问道:“我们的人在哪里?”
时迁指着一个方向道:“咱们的人已经从长江边杀进城门,正在列队结阵往这边平推。”
阮小七手中棍子一横,傲然说道:“府衙里上千人就在身后,我们就在这里坚持拼杀,吸引敌方兵力,来个里应外合。”
几个梁山好汉听阮小七这么一说,都停住脚步,各整兵器,齐声说一声:“好。”
时迁还想说什么,看众人大部分已经意见一致,只好颤动几下嘴唇,最后还是闭嘴。
方腊军现在应该是在组织军队反攻,这边几位爷过于托大,稍有不慎,眼前这几个人就得全死在润州城里。
赵子俞看这些人如此不要命,急忙说:“他们人多,咱们这几个人,恐怕寡不敌众。”
那边阮小七厌恶地说道:“真丢脸。原来救出来的是个怕死鬼!我们这几个人,千军万马来了都不怕的。”
他一向不喜欢当官的。
赵子俞被阮小七怼,依旧不气不恼。对于这些人,只有换个思路劝他们不要硬拼。
他语速很快地说道:“你们这种里应外合的想法,虽然有出奇制胜的效果,但是还不算最优打法,我有几个想法,不知各位愿不愿意听?”
时迁道:“这里几位都是自家兄弟,赵皇室有话不妨直说。”
赵子俞说道:“我有上中下三策。你们想听哪个?”
焦挺:“都说说呗!”
“上策是:直接投奔进城的大军,这样就会和进城的军队汇合,这叫走为上,最为稳妥。”
阮小七听赵子俞说上策,翻翻白眼道:“不就是想逃跑保命嘛!还什么‘走为上’,你们这些当官的把贪生怕死说的那么好听。说到底,还是怂!”
石秀急忙碰碰阮小七,提示他注意说话的态度。
赵子俞一点都不受阮小七的影响,继续说道:“中策是哪里喊杀声最响,我们就去哪里。我看你们都是想立功,如果哪里厮杀场合都有你们,混个脸熟,功劳肯定少不了的。”
阮小七听出赵子俞似乎话里隐含讽刺,怒道:“我等不是那种虚伪之人!要功劳,自己一刀一枪去取,不去分蹭别人的。”
赵子俞又笑道:“还有就是最冒险的下策,这个有点冒险,就怕你们不敢。”
石秀也有点恼了,他愠怒地说:“我们梁山好汉水里来,火里去,哪有什么不敢的?”
阮小七手抄腰刀,冷冷的说道:“你个怂官,也敢说冒险,我们梁山好汉有什么不敢的!”
赵子俞依旧冷静异常,他笑嘻嘻说道:“我说出了下策想法,你们如果同意执行的话,必须听我指挥。”
阮小七:“那也得看你的想法能不能让我们同意。老实说吧:你那上策、中策,我们都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