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俞看到有人从房顶叫他“赵皇室”,睁开眼睛往上看。
他不知道“赵皇室”是谁,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赵皇室”,但凡有一点生的希望,他都不愿意白白被拉到杭州去被酷刑弄死。
没有直接回答自己是不是赵皇室,赵子俞只是警觉而又精明地反问:“你是谁?”
外面的人急忙说道:“嘘——小声点儿!别惊动了看守。”
对方既然是从屋顶上偷偷溜过来的,还这么小心谨慎,说不定自己有逃生的机会。
赵子俞压低声音又问:“你是谁?”
来人低声道:“小的是梁山泊宋江部下的一个小卒,唤作时迁。自从梁山受朝廷招安,就在天兵招讨先锋营勾当。”
什么?时迁!宋江!明朝怎么会有宋朝《水浒传》里的人物?
难道是时空错乱?
赵子俞当场有点脑子凌乱了。
房顶上的人怕惊动到看守,继续小声说道:“小人奉宋先锋之命,特地潜来润州城中。我在这润州大牢房顶,已经伏好几个时辰了。方才亲耳听得牢子议论,得知尊驾就是赵皇室。”
“今年不是永乐二年吗?”他有点疑惑地自言自语说道。
对于宋朝为什么会出现明朝的年号,太容易让人陷入迷惑了。
房顶传来一阵嗤嗤的轻笑。
时迁在房顶轻蔑地说道:“今年是大宋宣和三年。‘永乐’,不过是反贼方腊的伪年号,做不得数。赵皇室您是皇家贵胄,不应当把反贼的伪年号挂在嘴上。”
方腊?伪年号?
作为金牌猎头,赵子俞常年和各种顶尖人才打交道,能从只言片语中,准确判断出对方的想法。
他脑子转的飞快,马上弄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闹了半天,现在是宋朝,不是明朝。
自己是进了水浒的时空!
所谓“杭州姓方的”,不是明朝方孝儒,而是宋朝的方腊。
刚才时迁叫自己“赵皇室”,说明自己穿附到身体的这个人,应该和皇室有关。因为和皇室有关,所以方腊要杀他,还要押到杭州公开砍头。
为了讨好宋朝皇帝,宋江和时迁必须要救他。
赵子俞当即学着古书里的口吻说道:“你是梁山好汉吧?请好汉救我!”
房顶的时迁听到下面的求救声,不由的一阵得意。
赵皇室居然也有求于我们梁山好汉!
“赵皇室放心,俺一定救你。只是附近守卫众多,凭一人之力还不行,俺得去叫些帮手。”
“谢谢好汉了!等赵某能脱身出去,定有厚报。”
“请赵皇室暂时再忍耐些时候,等时迁找来帮手,定救得大人于水火。这件东西小心收好,看准时机再用。”
说完,一件东西从房顶上面掉落在他的被子上。随即,时迁的脑袋消失在房顶洞口。
房顶刚打开的窟窿,也被时迁小心的又重新盖上。
赵子俞伸手,摸起时迁从房顶扔到他被子上的东西,居然是一把开锁的钥匙。
此人不愧是偷鸡摸狗的高手,早已将开锁钥匙弄到手。
有梁山好汉来救援,自己大概率是有救了。
终于,赵子俞开始安心躺平,并考虑下一步。
我在这个世界该怎么生存呢?
穿越进入了水浒的时空,现在应该是正赶上梁山泊受招安之后的征方腊时期。
根据脑子里遗留的记忆,马上就是梁山好汉伤亡惨重的开始。
梁山泊本来不应该死那么多人。只是因为朝廷故意打压,再加上许多人战伤、疾病等不到及时救治,上级一味催促盲目进军……许多不该牺牲的好汉被硬生生牺牲掉了。
从另一个方面说,方腊手底下的庞万春、石宝、王寅、方杰、厉天闰、司行方等一众部将,个个都不是吃素的,最后梁山好汉在战场上更是死伤惨重,十停去了七停。
现在还是宋徽宗当政,如果没有意外,几年后金军将会入侵中原,东京汴梁发生历史上有名的“靖康之耻”,然后北宋灭亡。
自己作为皇族成员,即使现在不死,以后也会被捉到北方去屈辱地受罪。
眼看这么多壮士白白死掉,等到抵抗金军侵略东京汴梁时,大宋朝到处抓不到能用的人。
梁山泊的一百零八个头领里,各种人才都有,即使不是为了保卫大宋江山,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能在这个时代生存,梁山力量也是可以依靠的。
假如梁山好汉们这次能幸存不死,哪怕能十停保留七停,都将会是保卫国家的重要力量。
如果方腊军中那些硬茬子部将们保留下一些来,这些不次于梁山的猛人,和梁山联合起来,那更会是所向披靡。
想到这里,赵子俞心里定下了一条信念:他要从宋江那里挖人!
自己最大的特长就是挖人,然后安排到合适的位置。
挖人才,是他们猎头公司最擅长的。
不过,宋江会笼络人,从“及时雨”手底下挖人,简直就是与虎谋皮。
但是作为金牌猎头,赵子俞就喜欢干有难度的事。
自从梁山把聚义厅改为忠义堂,山东“及时雨”宋江就把自己的外号改为“呼保义”。在水泊梁山,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喜欢这么改的。
好汉们有了抱怨,这就是挖角机会。这些人即使我不挖,也早晚会被宋江坑死殆尽。
挖走就是救人。
不单宋江的部下能挖,就是挖方腊部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难度更大一些……
不远处,有个很突兀地声音打断了赵子俞的思绪。
一个声音在大喊:“哎——还有喘气的没有?要是有的话,给爷爷弄点吃的!”
看守的大牢的几个狱卒听到有人大闹,提着棍子气呼呼的跑来。
“还喧哗什么!你们两个奸细马上就要被斩首、号令三军了,吃东西也是浪费。”
一个北方山东口音的男人朗声大笑:“就是杀头,临死前也得让爷爷做个饱死鬼,难道还要做个饿死鬼不成?”
另一个男人说道:“朝廷招讨大军就在长江对岸,现在给我们弄点吃的,等我们天兵攻进来,饶你们一命,不然的话小心死无全尸!”
被关起来还这么强横,狱卒不忿,想上去隔着监狱栅栏用棍子打人。
“不要靠近!”
立刻有府衙派来看守的军兵上前拉住他。
“这么蛮横,还不能打吗?”想打人的狱卒不服。
“小心!这二人凶蛮的很。抓他们时,伤了在焦山巡防队的几十个弟兄。吕枢密有令:不要靠近他们,不要管他们,先关起来用一百斤大枷锁了,杀杀他们的傲气。”
另有一个人也跟着指指点点插话:“这两个奸细中,有一个会水,抓他时,他随时想着跳入水中逃窜,要不是吕枢密做事精细,此人可能早就跳水溜了;另一个则是见露了行藏,二话不说,抽刀就打,完全不要命的打法,我们三十多个受伤的军士,大半都是被他伤的。”
“两个人能这么厉害!”有新来当值的狱卒表示不信。
“他们原本是来了四个人,想潜入焦山窥探我们的虚实,幸好被吕枢密带人巡查时,当场抓获。”
“四人中,有两个伴当打扮的本事弱,在焦山被迫跳进江里不知下落,这两个最凶顽的,根本不好捉拿,是被当场撒渔网缠住,才被活捉。”
两个看守士兵解释。
听到关着的这两个奸细这么厉害,几个狱卒不由得都后退了数步。
一个看守军兵大声吆喝着;“你二人莫要再乱叫!吕枢密早就说过:上大枷饿你们三日。今天才是第二日。你们再叫也是没有用的,只能是徒费力气。”
说完,带着众狱卒离开。
果然,此后这二人再怎么大叫大喊,也没有狱卒理会。
就在这时,外面远处突然传来喊杀声。接着,还有人说着火了。
赵子俞一骨碌坐起来,悄悄用时迁给他的钥匙打开了镣铐,只是把镣铐摆个样子,扯在手中。
他死死盯着牢狱门外的小院,希望时迁带人杀进来。
但是这一次,他等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