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身后，一个个充斥着杀意的莫名存在站在厄土之上，同样眺望着那处战场。
他们眼眸猩红，渴望着战争，渴望着杀戮。
更远处，有厉魂蹲在废墟里撕咬凶兽，有咒灵在深邃的竹林里游走，将一只只妖物挂在竹尖，晾晒肉干。
田间，妖兽们将一个个头颅种在地里，施肥，求雨，祷告。
“我们最敬爱的陛下啊，你怜悯众生，你是智慧，是完美的化身，是轮回之主”
“啊……你帅你帅，你头顶扶桑绿绸带，身披血染剑红皑，腰缠黄金储物袋”
白泽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同样跟着信徒们在祷告。
她瞅了一眼四处没有人注意，咒骂了几句。
“帅你个大头鬼，不要脸？”
旁边一个修士看到白泽在偷懒，微微眯眼。
“喂，那个女人，莫要偷懒，到你献祭了，跟着队伍，往前走”
白泽低埋着头，跟着前面人流，慢慢挪动脚步，她现在也不太清楚自己身在哪里，总之可以肯定已经不在凤仙朝地界。
一路走来，大量妖兽和人类被轮回界吞噬，被厄土感染，天空始终昏沉，始终压抑。
她一辈子也没有见过如此地狱，每天都有人在发疯，被咒念支配，陷入永无止境的狂躁。
也还好她白泽曾经是瑞兽，要不怕是早已沦为不死的杀戮机器。
“女人，走快点，磨磨蹭蹭的干啥呢？”
身后，一个修士甩动长鞭，狠狠的抽打在白泽背上，带着倒刺的长鞭瞬间便撕扯下了一块血肉。
诅咒顺着伤口侵入，一只只蛆虫开始在狰狞的伤疤里蠕动。
她咬了咬牙，加快了步伐。
前方是一片湖泊，湖水血红，湖中生长着一株血色莲花，莲花池边，则是长着一株赤色柳树。
此时那无数排队的修士亦或是妖兽，均是割破手心，将精血滴入溏中。
“以万物血精，滋养血莲？”
“这，这养出来的东西，该有多凶？”
白泽被震住了，血祭她见过，但是如此庞大的血祭她从未见过，那血湖中残肢断臂，兽毛沉浮。
她抬头看向血莲之上，那是一个面容绝美的女子，只不过她那绝美的面容而今布满了浓浓阴郁，还有化不去哀愁。
她坐在血莲旁边，晃荡着洁白修长的小腿，鲜红长裙顺着花瓣边缘垂入血湖之中，眼神里满是麻木。
便在此时，那血莲前空间一阵闪烁，王慧天刹那出现在了湖面之上，他抬头看着白芯，脸上带着欣喜。
“师姐，你今日气色又比往昔好了很多”
看到王慧天，白芯声音带着冰冷，带着愤怒。
“师弟，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你这是魔教所为，不！就连魔教也没有你这么丧心病狂，你这样会有业报的，你会受到万世唾骂，你会遗臭永生”
对于白芯的控诉与怒斥王慧天不以为意。
只要能救活白芯，唾骂也就唾骂了！他还不信了，有人敢把口水吐到他身上来。
再说了，他也早有准备。
“师姐，做了坏事的是我，是王慧天，大不了待天下安定，待盛世开启，我以死谢罪罢了”
“可我也不全都是罪孽呢，你是不是发现，余生不见了？”
“哈哈哈，师姐，余生不沾罪孽，不沾业火，我的灵魂，亦有净土”
白芯摇了摇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自欺欺人！这简直就是自欺欺人。
你做坏事之前，把一具分身藏起来，然后事后告诉别人，快来看啊，我这具分身当时没参与呢，他是仁慈的，是善良的，谁信？谁认？
“师弟，不要为我再错下去了，我散了也就散了，人哪有不死的”
她正要继续开口，王慧天面色一阵模糊，红衣当场换脸，变成了天红模样。
“封天大阵？慧天，你亡我之心不死啊，你说，你是不是想要甩掉我？”
“天红，怎么会，我怎么舍得甩掉你”
“那你救她做什么，难道不是想限制我吗？好啊，你说一套做一套，一边与我卿卿我我，一边握着能杀我的屠刀”
面对天红的控诉，王慧天语气淡漠。
“天红，你误会了，我救师姐只不过是贪图她美色而已，绝对不是想用她来限制你”
“贪图她的美色？你猜我信吗？”
“我管你信不信，你现在住我体内，房子是我的名字，你要是想离婚的话，自己滚”
红衣面容一阵变换，再次幻化成了王慧天的样子，两人的争吵停止，天红似乎妥协了。
不过她也习惯了，与王慧天的博弈中，她从未赢过，指望这狗男人对她真心真意，她真是脑袋锈透了！
莲花上，白芯神情一阵哑然。
自己这师弟当真是每一步都在试探死亡，与天道同体，用自己这个封天大阵威慑天道，一环套着一环。
“师弟，你与天红的平衡很微妙，稍有不慎，定会被她反噬”
王慧天摆了摆手，转身向着红柳树走去。
“反噬？住我的吃我的用我的，天红，离开我，你什么也不是，若没有我，你想一下，你能复苏吗？我是你的恩人啊，人活着如果没有感恩之心，与畜生有什么区别……”
“你是天道，你代表碎星大陆，更应该行得端坐得正”
他一边走着一边PUA天红，路过白泽时王慧天愣了一下，此时后者正往血糊里滴着精血，面色有些煞白。
他朝着白泽身边的监工喊了喊。
“这个小仙女，给她多放点血，就那么点，瞧不起我们的白泽大人么？”
小监工浑身颤了一下，连忙点头。
“好的，陛下”
在白泽的叫骂声中，他抬步走到红柳树下，拿出桌椅，泡了一杯浓茶，灌进嘴里后便靠在摇椅上沉沉睡去。
红柳树下，萧霓裳眯眼看着红衣，神情复杂，妖庭对王慧天的杀局她是知道的。
太玄天、下界、洪荒三个世界同时出手，如今来看，太玄天失败了，而下界与洪荒情况未知。
若是三处战场都输了，那妖庭恐怕很难承受王慧天的反扑。
这个家伙不觉中已经成长成了一尊庞然大物，已经成为了悬在诸天头上的利剑。
她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问道。
“王慧天，你把我的小剑侍怎么样了？”
红衣翻了一个身，有轻微鼾声响起。
从天穹之上向下看去，整个太玄天大地，红衣沉睡身影如同一个红点，像是大陆靶心。
漆黑正在向外扩散，正在覆盖大地，涌向虚空。
妖族大军被厄土截断，飞廉带领的数千万妖兽横陈太玄天与碧落天交界，再无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