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的民望,令帝后欣喜,也令一些人咬牙切齿或是心灰意冷。
自古以来,不能顺利继位的太子多了去。
可面对气运昌隆的太子李弘,能有什么办法破解?
“从外部是找不到破绽的,能打败太子的,只有太子自己。”
宫廷某处,有人望着镜中日渐衰老的容颜,暗暗握紧拳头:不要着急,陛下春秋鼎盛,万一太子等得不耐烦,自寻死路呢?
有人嫉妒太子,也有人嫉妒七郎。
太子地位越稳固,作为太子敬重的先生,赵子逊前程一片光明。
“赵子逊已经是大都督,将来入朝,必是三省六部的主官!”
“平心而论,赵全论功劳和资历,确实已够格主掌一部。”
朝野中议论纷纷,李义府脸色晦暗,他只是想当个中书令而已,怎么就那么难呢?
皇帝可用的人太多,不必倚重他。
要如何,才能脱颖而出,打败所有竞争对手?
男子汉大丈夫,有机会要上,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
遥远的岭南,太子李弘收到让他回长安的旨意,愣了一瞬几乎要躺在地上打滚。
不要啊!
我还没有玩够呢!
“我日日去看街口那个老汉制伞,方法都已牢记于心,再让我看几回,我必定是一个熟手的伞匠!”
将来就算不当太子,还能靠制伞为生呢!
“呜呜!先生,我舍不得你啊!”
太子拉着七郎的衣袖,大眼睛里盛满了不舍,“先生给我父皇去一封信,让我再住两年吧!”
七郎摸了摸小太子的头:“陛下和皇后很思念殿下,才急着召你回去。你若想我,可常给我写信。”
……千万别忘了我,太傅、中书令之类的位置,还得留给我啊!
李弘红着眼眶点头,他一定会常给师父写信,还要给广州城的小伙伴写信。
说起来李文、李武兄弟,去了安南支教,怎么还没回来?
不会被猴子绑架了吧?
带着种种思念和不舍,李弘告别赵平虏等小伙伴,挥泪踏上回长安的路。
李安看着悄悄抹泪的李弘,抚摸着老虎,轻声说:“我就没什么朋友。对不对啊,花花?”
老虎花花听不懂,只是本能地舔着李安的手。
李安说:“以后我就藩了,日日带着你去打猎,你想吃兔子就吃兔子,想吃狐狸就吃狐狸。”
老虎抖了抖耳朵,听起来很不错?
暂且留铲屎的一命。
他们途经洪州时,赵智正派人往四处报信:新城长公主生了个女儿!
他堂堂驸马爷当爹了!
洪州离岭南近,七郎最先收到赵智报信,高兴地鼓掌:“我又又又当叔公了,这个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董月明笑道:“阿智和公主想必已经起好了,哪里轮得到你来想?”
七郎摸了摸额头,说得也是……应该由小孩子的父祖起名字,不能越俎代庖!
可惜,有的人没这个觉悟。
皇帝得知新城公主在洪州生下一个女儿,顿时大喜,这是他嫡亲的外甥女!
他一连拟了几个名字:“李幼玉?不,还是叫李令月?……哦,她姓赵。”
赵什么好呢?
朕是皇帝,朕给外甥女起名字,是对她的恩宠!
斟酌好久,终于定下“赵婉”这个平平无奇的名字,命人传达给新城公主和驸马。
赵智:……只是报个喜而已,大舅子就抢了我女儿的命名权?
赵婉?还行吧!
“婉儿?你就是赵家的乖婉儿!长大要像你娘那样聪明美丽、高雅贤淑、文采斐然、秀外慧中……”
新城长公主微笑看着欣喜若狂驸马和襁褓中的女儿,明媚春光中,幸福刚刚好。
……
赵贵又一次出使吐蕃。
从长安到吐蕃这一条路,他走过好多次,高原上穿透力极强的烈日,对他影响已不大。
不是他吹牛,去了吐蕃,他就是第一美男。
每一次去吐蕃,他都会跟文成公主说长安城的热闹事。
那些刀光剑影,比如皇帝和权臣争权,几大藩王惨烈地枉死、流放,就不必说出来扫兴。
他只说皇帝登基后,每年都开科举和武举,才子和壮士济济一堂,平康坊的小娘子们日进斗精;
林邑女王从广州到长安,一路自荐枕席,离开时还对陛下念念不忘;
扶桑举国归附,成为我朝的一个道,大将军枯莫离拜七郎为义父……
他口中的长安,每一天都是这么热闹,暮去朝来总有过不完的节日。
而这些热闹,似乎多多少少总和赵七郎有关。
“那个少年啊……”文成公主轻笑,“不知他的风采是否一如往昔。”
赵贵一本正经地说:“我七弟已经不是少年,他三十多岁了!若说风采,和我差不多吧!”
文成公主看向赵贵,又觉得好笑。
这个赵贵,还是像当年一样有趣,却已经当外祖父了。
“我们都老了啊!”文成公主感慨。
赵贵正色道:“微臣老了,公主没老。”
他说的是心里话。
执掌吐蕃大权的文成公主身上有一种气度,是普通女子没有的。
说不清道不明,却令人敬爱。
有文成公主在,吐蕃成为大唐的一个道的日子,已经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