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目光火辣辣的,七郎笑着摸了摸脸:“你这眼神,跟平康坊小娘子似的。先说好,我对老男人不感兴趣。”
刘茂:“……”
七郎这老不正经的成功安慰了刘茂,觉得外任也不是那么难受。
管大很爽快。
七郎一说让他回辽东,他就拍着胸脯保证:“主公放心!俺老实待着,只等你一声令下,就拉着水师南下!”
把军队练好,等调令就是。
他在渤海能风生水起,去到南海也能乘风破浪!
七郎瞟着他:“注意分寸和影响,你是官军,不是海贼。”
管大嘿嘿笑道:“瞧主公说的!俺是老实人,整个辽东哪个不晓得!”
七郎揉了揉眉心,这家伙要是老实人,枯莫离都是好弟弟!
他顿了顿,接着说:“你跟枯莫离来往,是通过运送倭银的船吧?给他捎一封信,让他有空来见我。”
“杀兄小能手”去了倭国,当上幕府大将军,心变野了?
得拉回来遛一遛。
管大正色应下,这是主公的吩咐,不能开玩笑的。
把这些人一一打发走,七郎就只剩光杆一个。
跟他下岭南就只有妻儿,和少数随从护卫。
在旁人看来,颇有些“安排后事”的意味。
“赵全虽不识抬举,却是个光明磊落的豪杰,不愿连累旧属。”长孙无忌赞了一句。
他曾经是真的欣赏赵全,奈何终究不是同路人。
到了七郎启程那日,是一个大晴天。
灞桥附近,挤满了给赵郎送行的……年轻小娘子。
朝中官员、京中勋贵畏惧长孙无忌威势不敢来,平康坊的小娘子却无所畏惧。
……大不了太尉不帮衬她们,少接几个客而已。
“岭南蛮荒之地,赵郎此去,哪里还有雅乐?奴家弹奏一曲,为郎君送行!”
小娘子们拿出琵琶、长笛、尺八等乐器,摆好架势吹拉弹唱,悠扬的乐声远远传开。
赵郎这样的人,从不会怨天尤人。
这送行的曲,没有“昔我往昔,杨柳依依”的离愁别绪,却带着“天下谁人不识君”的豪气!
董月明听着,眉目流转:“没想到,你还有这许多红尘知己。”
七郎微笑:“她们是红尘知己,师姐却是我的另一半。”
这情话说得,董月明垂眸轻笑,旁人羡慕不已。
一曲终了,四野寂静。
七郎朝小娘子们拱了拱手:“多谢诸位相送,经此一别,不知何日相会,请多保重。”
“赵郎保重!我们等你回来!”
“岭南日头大,注意防晒啊!”
多情自古伤离别~~
七郎:……我觉得她们不是关心我,只是关心我的脸。
从长安到岭南,一共约五千四百多里。
从蓝田入商州道,经过襄州跨越汉水,再经过鄂州跨越大江,顺流而下洪州、吉州、虔州……
再穿越五岭,过梅关到韶州,再顺北江而下广州。
山一程水一程,看看《皇唐九州坤舆图》就令人心生畏惧,难怪都说去了岭南就有去无回。
然而世上总有不畏艰险的人。
有七郎这样主动请贬谪岭南的,也有不怕死追随的。
入夜,众人刚在驿馆住下,七郎就听随从来报,李敬业求见。
看着牵着骏马,驮着两个包袱的李敬业,七郎皱眉:“你又离家出走了?”
这是打得不够啊!
李敬业连忙解释:“不是!我禀告了祖父,他允我来的!只是不好大张旗鼓,这才悄悄出城,跟在叔父身后。”
七郎幽幽地问:“你闯祸了?”
李敬业眼神飘忽,拉着七郎的袖子:“叔父!你就带上我吧!我也没做什么,只是跟长孙二郎切磋了一下,谁知他那么不经打……”
胆子很大啊!
这个时候打长孙家的郎君,无异于太岁头上动土。
李勣还在坐看长孙无忌犯众怒、暗戳戳等待时机,孙子李敬业却直接挑马蜂窝,想必头疼得很。